宜悠摇摇头,而后想起她几次三番利用舆论去压制老太太。那些事实真相,往往她一清二楚,别人自发理解成另一种模样。
“也就是说那些人的话不可信?”
“也不是。”
“宜悠着实不解,还请夫人解惑。”
“此事重要的不是别人信不信,而是皇上信不信。王家已经有了一位丞相,若再出一位堪比太尉的镇国将军,那天下不就直接改姓王?”
宜悠恍然大悟,前几日她陪着璐姐儿听课,铁有德曾讲过儒家的中庸之道。上位者最为讲究平衡,所以说知州和监军互相节制,县丞和县尉也互相监督。
“一家独大,盛极必衰。”
“总算还能想明白,听说这几日县丞经常寻你去?”
说到常安之,宜悠脸越发黑。长得美是她的错?为何先有陈德仁,后有常安之。分明她已嫁为人妇,且并无那红杏出墙之心,为何这一个两个全都想方设法逼迫于她。
“就是问些琐事,我自然同其他人一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些出格的事,比如拿沈家要挟你?”
宜悠嘴巴张成圆形:“夫人怎会得知?”
“县衙印信虽然窝在他手中,可六处的书吏却是我一手提拔,他要翻沈家的旧账,就让他去翻。你也不用太过忧心,大越律虽然说死囚逃亡,名义上比作叛国。可那毕竟是名义,大越这些年,还没有那个人真正受过处罚。圣上便是想罚,也得顾着他仁君的名号。”
宜悠重新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已全数明白,多谢夫人多方提醒。”
“罢,常家还等在外面吧?巧姐东西已然收拾好,你们这便启程入京,去看她兄长吧。”
宜悠着实没想到事情会这般简单,她站起来微微欠身,拉着雀跃的巧姐。没过多久,知州也来到。宜悠惊奇的发现,比起正月十五那时,陈知州似乎瘦了不少。
大肚子消掉,再带上官帽,虽然他皮肤已经松弛,但整个人却是显出几分书生该有的风度翩翩。
“一路上且小心些,到了京城可去章家看看。还有一事,裴子昱乃是我昔日同窗,你们若是能侥幸遇到,便将此书信交给他。”
巧姐收起陈知州亲手写的书信,宜悠再见面前严肃的知州大人,恍然间发现前世她的那些自以为是简直是一些错觉。知州大人分明不是糊涂,他是郁郁不得志后的自我放逐。如今升迁,有了自己的地盘,他骨子里那种干练也渐渐开始复苏。
不愧是重过千军万马,取得科考第一等进士,上得圣上金銮大殿之人,果然他不是庸才。
“爹爹,女儿多谢您。”
“谢什么,好好看看你兄长,也莫要太过打扰他。你们到的时日,正是他准备殿试的日子,让他安心读书,家中不会有事。”
巧姐应下来,宜悠也再三保证,定会好生照顾于她。待走到门口时,常逸之的马车还停在那。
“常叔,你怎么还未走?”
“我估摸着你们便要一道出来,知州大人,果真是有原则的谦谦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