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们受宠若惊,小心翼翼接过,不敢触碰红衣主教分毫。
唯有那公国公主,一头白松般雪白的长发编织了发辫,它们辉煌而灿烂,又被主人冷淡藏在一片白色头纱里,公国公主接过饼干与红酒,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指挑起,放荡勾引红衣主教的手心。
旁侧的公爵夫人被惊吓到了,短促叫了一声,国王的目光追随而来,公爵夫人连忙掩嘴,做端庄的姿态。
公国公主浑不在意,调子多情而慵懒。
“感谢主。”
枢机主教面容也依然温和斯文,“您拿好,别掉在地上了。”
参会的信徒心思各不一致。
这弗朗西斯的大公主果然如同传闻一般,声名狼藉,放荡轻挑,连同为女性的红衣主教达娜厄都逃脱不了她的魔掌!
国王陛下要惨了!
还没成婚,未婚妻的绯闻传遍大陆诸国!
众贵族目露同情。
显而易见的,国王陛下掌控欲极强,又喜欢纯净如羊羔的处子,很难忍受未婚妻的风流多情。他强行忍耐着恼火,一直到弥撒结束,也不顾公爵夫人的挽留,冷面离场。
场面难堪。
公爵夫人不由得埋怨绯红,“陛下不远千里,来此与你相见,你怎么能做那种事?”她涨红了脸,“那可是枢机主教,达娜厄大人,是仅次于教皇的第二权杖,就连你父亲,瑟伯公爵,公国主人,也不敢轻易造次!”
“您就这么确定,他来见我的?”
公国公主含笑道,“母亲,您也知道,我对主教大人一见钟情,她就在我跟前,我怎么能忍住我心脏汹涌的爱意?”
公爵夫人横了她一眼。
“忍不住也要忍!”
“你对长得好看的男女都一见钟情,上次是蓝地公主,上上次是舒宾殿下,还有上上次……”公爵夫人见旁人在场,又收住了训斥,把她拉到玫瑰花窗下,低声询问,“我问过你父亲了,国王受限于议会,他必须拉拢我们,奥古公国与科罗王国的联姻势在必行,你们明年春天就完婚。”
公爵夫人眉梢透着得意,“我的小珍珠,你将来会是王国、甚至是帝国的女主人,你将会煊赫一世,母亲为你骄傲!”
“您别高兴太早。”
绯红懒散地说,“我看这位国王陛下喜欢处子,上次他来奥古公国,就是纳西塔一直陪伴他游玩,两人还交换了书签。”
“呸!”
公爵夫人不顾形象,狠狠啐了一口。
“那个私生女,凭什么跟我的心爱小珍珠相提并论?”
“也是那不知廉耻的末等侍女,为了往上走,灌醉了你的父亲,爬上了他的床,还敢大了肚子,泪眼涟涟,求到我的脚下,真是令人恶心!我知你父亲仁慈,不喜那心狠妇人,这才留了她们母女,好维持我的光明圣母形象,让你父亲继续迷恋我!”
绯红为她母亲肃然鼓掌。
“您真棒,您将父亲玩弄于裙下,难怪父亲对您仍如年少热恋!”
公爵夫人不甚优雅翻了白眼。
“一个老头有什么热恋的?我还不是为了你!”
公爵夫人扶着她的洁白手臂,“好了,别东张西望了,你的主教大人早就走远了。”
“嘿,小兔崽子,收收你的垂涎目光,听我说,如今王国、议会、教廷进入拉扯期,你父亲虽是公爵,但数十年后,待他去见了上帝,权力总有消散一日,你不仅是弗朗西斯的公主,也是捷列金的继承者,母亲知道你天性自由,可你身上肩负是两个家族的共同荣耀,注定是要进入王室的……”
母亲难得忧愁善感起来,“怪母亲身体虚弱,没有能力,给你多生弟弟妹妹,让你一个人承受如此重担……”
“母亲,您多虑了,我从不觉得荣耀是一种负担。”
公国公主的脸庞被彩窗映得斑驳,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乌鸦,叼着一截漂亮的丝带,落到她的手上。
“唯有无能者,才会怪罪自己被家族、世俗、爱情束缚了双脚。”
她勾着唇,点着乌鸦的脑袋,“小心肝,你是不是这样觉得?”
乌鸦小心肝啄她的手指,表示赞同。
公爵夫人双眼一瞪,试图驱赶这凶兆之鸟,乌鸦出现在教堂,就是污秽,她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沾染任何晦气!
乌鸦被公爵夫人敲得四处躲闪,它发出小声的叫喊,很是委屈。
绯红双手伸出,它毫不犹豫跳了进来,满是眷恋依偎在这位尊贵公国公主的胸脯前。
“母亲!它可好玩了,你别老赶它嘛。”
公爵夫人一手扶额,“我的公主,快别撒娇了,你的胸前应该簇拥鲜花与白鸽,而不是这些脏兮兮的、爱吃腐肉的灾厄鸟!”
“是么?”
公国公主梳着乌鸦柔顺光亮的羽毛,“待我登基,就让它成为这片大陆的国鸟罢。”
她声势至烈,“我喜爱的,世人当供奉。”
公爵夫人很习惯女儿的狂言妄语,她伸手拍了拍她披风的皱褶,敷衍哄道,“是,是,等吾儿成为大帝,灾厄也为你加冠,不过陛下那里,你一定要抓紧,多加走动,紧密联络,可不能让纳西塔那个小贱人夺去你的王后之位!”
绯红觉得那家伙还没这乌鸦好玩,遂也敷衍道,“下次一定。”
绯红依然每日去圣弗朗西斯教堂祷告,跟枢机主教整日厮混,睡她的床,穿她的衣袍,碰她的圣经。
人们怪异不已,流言逐渐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