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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 第197节(1 / 2)

陈江看着牢头摆好桌椅,吩咐将全德清和全德明兄弟带出来。朱喜坐下,从怀里摸出茶叶,沏了一壶茶。

铁链声缓慢沉重,陈江看着全德清出了内院院门,扬声吩咐牢头,“把铁链子去了吧。”牢头应了,摸出钥匙,蹲下去了全德清脚上的铁链,又去了全德明脚上的铁链。

“坐。”陈江指着旁边和对面两把竹椅子。

牢头把四把椅子围着桌子放了一圈,全德清犹豫了下,将陈江侧面,对着朱喜的那把椅子挪到陈江对面,两张椅子并放,和弟弟全德明一左一右坐下。

“尝尝今年的新茶,上好的龙井。”朱喜倒了两杯茶,推给全德清和全德明。

“赵贵荣和你们全家贪墨皇庄银子的事,已经了结了,赵家,这一两个月,已经跑的没人了,赵永富媳妇往京府衙门递了状子,求判义绝,黄府尹准了,赵家,已经没了。”

陈江看着全德清,半句寒暄都没有,直入正题。

全德清默然听着,全德明脸色微白,他爱听书,这会儿耳边仿佛唱响了那句呼啦啦大厦倾倒。

“全家家产抄没,以抵贪墨之银,成年男丁发配极北之地为奴,女眷驱到千里之外,这会儿,应该已经上路了。”陈江轻轻叹了口气。

全德清一张青白的没有人色,嘴唇抖动着,“您……您这是来……送我……我们……”

“不是,你们三兄弟,还有赵贵荣,依旧交在我这里,协助查清查明大小弓之案,等我这边案子结了,再议你们兄弟,和赵贵荣的罪。”

陈江不等全德清说完,就打断他,温声道。

全德明猛抽了一口气,又长长吐了口气,全德清看着陈江,哆嗦着嘴唇,却不知道是该说些什么,还是该问些什么。

“放心,”陈江迎着全德清的目光,带着怜惜和同情,“抄没的,是全家贪墨的财物银钱,全家媳妇的嫁妆,不在抄没之列,我让人去看了,抄的宽厚,嫁妆,是让她们自己收拾的,能归进去的,都放进去了,全家的浮财,至少保住了一半。”

全德清脸白了,“她们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要那么多东西干什么?一个成丁都没有,携带巨财,她们……”全德清气的脸色青白,说不下去了。

“蠢货!”全德明也是一脸青白。

朱喜一脸惊讶的看看全德清,又看看全德明,“贵家里,照理说女眷不少,你们三兄弟的媳妇,两个媳妇儿,怎么……说是个个都拼命往嫁妆里放东西?”

朱喜转头看着陈江问了句,陈江点头。

“怎么就没一个明白人?我瞧你们兄弟,还算难得的精明了,你们父亲,我是仰而视之,怎么媳妇儿?”朱喜看起来惊讶极了。

“我们家的规矩,我阿爹的规矩,女子本份守成,以德为先。”全德明白着脸,答了朱喜的话。

朱喜看起来更加惊讶了,“我隐隐约约听说过,没想到是真的,这可真是……”朱喜一边笑一边看向陈江,“我们南城根有句俗话,爹挫挫一下,娘挫挫一窝,我就说,全老爷子那样让人仰而视之的精明人,怎么三个儿子资质都是一般,瞧瞧,老话就是不错。”

“看这样子,你们全家这满门女眷幼儿,财货虽丰,只怕护不住自己。”陈江看着全德清,慢慢翘起了二郎腿。

全德清神情有些呆滞,全家被抄没,男丁发配,其余家眷驱逐千里之外这样的结果,他想到了,想过了,可事情发生时,他还是心里一片空白,傻子一样。

“你们全家这一门无知妇孺和孩童,无力自顾啊。”见全德清神情呆滞,全德明比兄长还要傻几分,朱喜忍不住接话再挑明,“要想周全,也容易,一群妇孺罢了,只看你们两兄弟怎么做了。”

全德清呆了呆,从椅子上滑跪到陈江面前,“求陈爷发发善心。”

“起来起来。你先起来再说话。”陈江急忙示意,朱喜站起来,拉起全德清,将他按到椅子里。

第408章 端午

全家的案子看起来尘埃落地了,京城一天比一天干净热闹,倒塌的房屋重新建起来,粥棚没有了,京城又恢复了往常的繁华。

这一年的端午,仿佛比往年还要热闹喜庆几分。

端午一大早,李夏就换了衣服,上车往宫里去。

早两天前,金太后就传了话,让她一早上就进宫,和她一起过端午。

车子转出巷子,就闻到了浓浓的艾草香味,街角的大铁盆里,正焚烧着艾草等驱病驱邪的应季药草,再往前,经过太平兴国寺,一阵扑鼻的粽子香传进来,李夏透过纱窗,看着排着队等着拿粽子,或是已经拿了粽子的男女老幼那一脸的喜笑颜开,这些粽子,焚烧的药草,和各家门头上的艾草柳条,将粳米红豆粥换了陈粮粥的怨气,驱的一干二净。

人,最会健忘。

车子依旧从天波门进去,宫里处处摆着艾草香花缚出五毒以及天师,艾草的清香弥散在各处,相比于宫外,有其清香,却没有那股子烟气。

李夏径直先往萱宁宫。

萱宁宫里,金太后正由韩尚宫等人侍候着,换上一身黑底饰红绣金的吉服。

金太后一向以未亡人自称,平时自奉极简,衣着上,也几乎都是灰色苍色素绸,只有过节,以及喜庆的日子,才会换上吉服。

李夏帮上不忙,含笑站在旁边看着,目光扫过女使手里捧着的那件刚换下来的灰色素绸夹衣,心里的疑惑,一个接着一个。

先皇对皇上的疼爱,在先皇的起居注中,每页都有几笔,金贵妃死后,宫中既没进过新人,也没再有一男半女,皇上是先皇的独子,连个姐妹都没有,这样一个深情于别的女人的男人,死了之后,能让太后痛心难过成这样?

先皇对皇上爱逾性命,太后却是能眼睁睁看着皇上横死的,或者,纵容出他的横死,她要是真对先皇情深到先皇死后二十几年,还不能释怀,就算不能爱屋及乌,也不至于冷漠到乐于见其横死吧……

太后这份不能释怀,是真的不能释怀,从前她以为是因为秦王的死,现在看来,好象不是,从前秦王的死,不过是添了一桩不能释怀。

现在这份不能释怀,是什么?

金太后已经换好了衣服,韩尚宫托了十来朵红绒花过来,李夏急忙收拢心神,伸头去看那一匣子红绒花。金太后指着匣子笑道:“让九姐儿给我挑一朵。”

韩尚宫笑应了,将匣子送到李夏面前,李夏几乎没有犹豫,拿了朵出来,韩尚宫回头看着金太后笑道:“刚看到这匣子绒花,我就觉得您得最喜欢这朵。”

金太后看着那朵绒花,笑起来,李夏笑容中带丝丝羞涩,将绒花递给女侍,女侍小心的将绒花插在金太后鬓旁。

“时候差不多了,走吧。”金太后示意李夏,李夏忙上前一步,虚扶着金太后,出了萱宁宫。

“今儿的端午节宴,江氏安排在了凌波轩,若论安排这些事,江氏极其难得。”金太后一边走,一边和李夏说着闲话。

“嗯,我跟着大伯娘见识过一两回,看着简单,其实极不容易。”李夏这话诚心实意,金太后对江皇后的夸奖,也是诚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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