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打理汤水点心,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江皇后又看了眼李夏,掉转目光,看着太子妃魏玉泽,声调阴森。
魏玉泽轻轻打了个寒噤,疑惑的看着江皇后,这句话听到耳朵里,她头一个反应是她要让她下毒么,念头刚刚冒起,又急忙否决按下,她想哪儿去了,她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念头……
“调碗汤给李氏送去,你亲手去调,东西我让人拿给你。”江皇后声音低而冷。
魏玉泽呆了片刻,不敢置信的看着江皇后,“娘娘的话,我没懂……”
“杀了她。”江皇后目光中带出了几丝鄙夷,她厌恶这样的故作姿态,或是,这样的怯懦。
“娘娘!”魏玉泽脸色都变了。
江皇后没说话,只冷冷看着魏玉泽,魏玉泽被她看的汗毛倒竖,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因为江皇后目光里的阴森,也因为江皇后这句吩咐。
“你听着,你我一体,和她们……”江皇后从李夏看向苏贵妃和离苏贵妃不远的唐家玉等人,“不是她们死,就是我们死,你不想死吧?”
魏玉泽没能说出话,后背的冷汗却不再往下淌,只后背上湿湿凉凉的极不舒服。
“那是个比太后还要可怕的恶煞,今天我们不动手,到明天,你我都得死在她手里。去吧。”江皇后伸手端起碗参汤,垂着眼帘慢慢抿着。
魏玉泽低低应了一声,往旁边茶水处挪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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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尚宫传了话再回来,这一次的更衣歇息的一刻钟就到了,韩尚宫站在殿角,看着女侍收拾着好几碗一动没动的汤品,怔怔的有几分出神,王妃的这份戒备,比起从前娘娘在王爷身上的那份警惕和戒备,还要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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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黑帷幔另一边,金拙言总算找到机会,靠近秦王。
“你没事吧?”金拙言看着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年的秦王,这句话问出来,干巴巴的让人简直有几分讪讪难堪。
“你都知道?”秦王看着金拙言,金拙言一个怔神,“知道什么?”
秦王没答话,好一会儿,眼泪涌出来,“我活着……能活着……”秦王抖着声音,说不下去了。
金拙言目光呆直的看着秦王,片刻,眼睛一点点瞪大,突然一把抓住秦王的胳膊,“他?”
秦王看着满眼惊恐的金拙言,慢慢点了下头,又点了下,“走了,一起走的。”
金拙言手一松,胳膊仿佛失了活力,扑掉在地上,一张脸扭曲,“我就知道!我该杀了他,早该杀了他!”
“不是,回去再说吧。”秦王轻轻拍了拍金拙言,“递个话给舅母,照顾好阿夏。”
“好,你放心。”金拙言应了,扫了眼四周,“让承影进来侍候?”
秦王沉默片刻,低低应了一声,“好。”
金拙言呆了一瞬,立刻如临大敌般全身戒备,王爷身在危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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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歇一刻钟,其实是半个时辰里歇上一刻钟,三刻钟之后,诸人再次退到偏殿以及各处临时搭起芦棚中,更衣歇息。
唐家珊扶着李夏往偏殿过去,魏玉泽迎着李夏,垂眼道:“请王妃保重自己,奉娘娘吩咐,特地替王妃备下了汤水,王妃可要爱惜自己。”说着,伸手握住李夏的手,用力捏了两下,退了一步,侧身让开,和李夏擦身而过。
唐家珊眼里闪过丝丝疑惑,魏玉泽这话平常得很,可她怎么有股哪儿不对劲的感觉?
李夏低眉垂眼,看着自己的手。
奉娘娘的吩咐,特意为她准备的汤水……
唐家珊扶着李夏刚刚坐下,一个女使托着托盘,送到李夏面前,“王妃,这是为您准备的汤水。”
“多谢你。”李夏伸手端起汤水,唐家珊看着垂手退下的女侍,下意识的想伸手拦在李夏面前。
李夏推开她的手,“我想到外面透透气,你陪陪我?”
唐家珊忙应了,跟在端着那碗汤水的李夏后面,从偏殿出来。
偏殿后面是一片小园子,花木正好,鸟雀欢鸣。
李夏站在廊下,转头看着四周,唐家珊站在李夏旁边,时不时瞄一眼她手里的汤水,犹豫道:“娘娘还特意吩咐了汤水……”
李夏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端着汤水往旁边走到只正张着翅膀饮水的八哥旁,抬手将汤水倒了些到八哥的水里。
唐家珊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微变,直直的盯着八哥。
八哥一口接一口喝着比刚才浓香许多的汤水,喝了四五口,顿住,伸了伸脖子,又伸了伸,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
李夏手一抖,手里的汤水和碗一起,砸在了地上。
唐家珊惊恐的看着张着翅膀用力扑通的八哥。
不远处当值的小内侍急忙上前摘下八哥架子,一边紧捏住八哥背到身后,一边惊恐不安的扑跪在地,对着李夏请罪,“小的……”
“是我吓着它了,拿下去好好埋了吧。”李夏低头看着地上的汤汁和碎瓷,“提几桶水,把这儿擦干净。”
唐家珊只觉得头皮发麻,两条腿一个劲儿的抖,伸手按在廊柱上,目光随着淡定安闲走向另一边的李夏,深吸了口气,推开廊柱,跟了上去。
“多亏了玉泽……”
“当年娘娘看她看了两三年,却总是下不了决心,大约就是因为这个。”李夏打断了唐家珊的话,斜睨着她。
唐家珊直直的看着李夏,好一会儿,突然猛抽了口气,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亲自走一趟,把刚才的事告诉世子,再告诉他,江家血脉,都是一样的品性。”李夏接着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