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泽紧紧抿着嘴,脸色不怎么好看,沉默片刻,正要问一问姚贤妃的意见,门外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传进来,“不好了!娘娘!太医,快,我家照仪不好了,快!”
魏玉泽提着裙子就往外冲,柳太医年纪虽大,腿脚倒不慢,跟在魏玉泽后面,直奔旁边孙昭仪的住处。
姚贤妃扶着个小女使,紧跟的在后面。
赵昭仪和孙昭仪的住处是紧挨着的,魏玉泽冲出赵昭仪的院门,几步奔跑,就冲进了孙昭仪的院门,上房内,孙昭仪哭的比赵昭仪还凄惨。
她也小产了。
柳太医直冲进上房诊脉。魏玉泽呆呆站在上房门口,听到脚步声,慢慢转身看着走的气喘的姚贤妃,眼泪突然掉下来,“是娘娘,她怎么能……”
姚贤妃一步扑前,伸手捂住了魏玉泽的嘴,“你这孩子,吓糊涂了,别怕,柳太医不是说了,头三个月极易小产,这事多得很。”
魏玉泽被姚贤妃捂着嘴,不停的点头,抬手推开姚贤妃的手,“我知道,我……失态了,谢谢您。”
“没事就好,别多想,都是为了儿女,可怜天下父母心,别多想。”姚贤妃含含糊糊的安慰魏玉泽。
魏玉泽看着姚贤妃,嘴唇抖了半天,一个字没能说出来,低头抵在姚贤妃肩膀上,好半天才抬起头。
晚饭时秦王没在府里,李夏刚吃了饭,韩尚宫掀帘子往里探头看了眼,见李夏已经吃好了饭,正抿着茶看一卷不知道什么,放重脚步,进来笑道:“王妃,宫里出了点儿事儿。”
“嗯?”李夏放下手卷,看向韩尚宫。
韩尚宫将赵氏和孙氏同时小产的事说了,露出丝说不上来什么意味的笑,“还有件事,姚氏话传的极仔细,说是,听说赵氏小产的时候,太子妃脸色就很不好看,等到孙氏再小产时,太子妃就有些失态。”
韩尚宫将魏玉泽和姚贤妃几句对话,以及魏玉泽当时的神情仔细说了。
李夏凝神听着,眼睛微眯又舒开,听韩尚宫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魏玉泽来说,象从前那样,作为未过门的秦王遗孀,在庵堂里礼佛念经终老,也许比现在更好一些。
“……这魏家姐儿,当初娘娘就是嫌弃她这个,心太软了可不是好事儿,这眼力也不行,姚氏……唉,王妃可比她小得多,王妃头一回见姚氏,就知道姚氏不简单,这人跟人,真是没法比。”
韩尚宫十分感慨。
“江娘娘明儿就要接掌回后宫了,赵氏和孙氏的事,姚娘娘都清理干净了吧?”李夏不想多说魏玉泽。
“王妃放心,姚氏做事,极少自己出手,这赵氏和孙氏,都是自己吞的饵,姚氏不过让人放了话,说是这有了身孕升了位,从来没有因为小产再降下来的理儿,又让人透话过去,怎么样才能象是有了孕脉,这两个妮子,利欲熏心,胆子是真不小,心计也够,赶着明天江娘娘出门前,一个接一个就小产了。
偏偏太子妃这个傻孩子,还以为江娘娘怎么样,这可真是!”
韩尚宫一边笑一边摇头。
李夏有几分出神,姚氏确实最擅长使用这样的手段,从前,她也诱惑过自己……
“……江娘娘是个聪明人,偏偏脾气太暴,就因为她这脾气,太子跟她离了心,如今,太子妃也跟她离了心,可真是。”
韩尚宫感慨不已。
“从前我跟娘娘说,不知道要经过什么样的事儿,江娘娘这脾气才能改一改,娘娘说,江娘娘的脾气,就算经了她经过的事,只怕也改不了,她大概会疯了。”
“娘娘从前不是现在的脾气吗?”李夏敏锐的听出了韩尚宫话中的话意,立刻问道。
“我八岁那年,就挑出来到娘娘院子里做三等丫头,那时候娘娘才九岁,娘娘是个阔朗性子,娘娘在娘家时的住处,一间隔断都没有,全是打通的,五间上房也是全部打通,窗户又大,真是,看着就舒心极了。
娘娘十几岁的时候,常常说,她事无不可对人言,说她要一辈子事无不可对人言。”
韩尚宫的声音突然哽住,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有几年,娘娘恨极了金相爷,说要不是他烂好人,把祸害带回家,大哥儿就不会死,那时候,有三四年,娘娘一个金家的人都不见,不管是谁,一个都不见。后来,娘娘就恨自己,说她自己是天底最蠢的蠢货。
有几年,娘娘每天半夜起来,在院子里转圈,后来又抄经,娘娘没有耐心抄经,不过后来就有耐心了。
那些年,娘娘说她天天梦到大哥儿,直直的看着她。
唉。我真是老糊涂了,说这些做什么。”韩尚宫抬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拂了下,“老糊涂了。”
“嬷嬷再老也不糊涂。捎个话给姚氏,让她照顾好自己,最近宫里没什么事儿了。”李夏站起来,一边吩咐韩尚宫,一边往外走。
她要去外书房等王爷回来。
第545章 雨过天睛
江延世一路冲进书房,门房仆从们纷纷闪避,公子怒成这样,撞上去那是找死!
书房里,莫涛江迎着在暴怒边缘的江延世,眉头微皱,“为了冯杰的死?”
“不只!”江延世错着牙,“宫里,就刚刚,赵氏和孙氏同时小产了!”
莫涛江愕然,“这怀胎蹊跷,小产的更蹊跷,这个时机……”
“怀胎是假的,小产也是假的,这是栽赃,明晃晃的栽赃!偏偏就能哄得住皇上,姑母,在勤政殿前跪着呢。”江延世猛的拳头砸在长案上。
“秦王府和苏氏联手了?”莫涛江眉头拧成了一团。
“赵氏和孙氏怀胎小产这样阴毒的主意,苏贵妃想不出来,这是姚氏的手脚,是秦王府。”江延世没理会莫涛江那句联手。
他不怕苏相和苏烨,这样只知道在风雅,真以为执笔如刀的蠢书生,他向来不放在眼里,可秦王府这一连串的大小手段,阴损恶毒,处处都是杀机,让他心惊而恐惧。
“我们求稳,可如今,稳不下去了。”江延世直直站了一会儿,再转回头和莫涛江说话,刚才那股子几乎压不住的暴怒,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也是这么想。”莫涛江赞赏的看着冷静下来的江延世,“公子打算从哪儿出手?”
“咱们跟他们不一样,象他们这样一个接一个的阴损小手段,我多的是,可用出来,不够光明正大,对太子不利,这是小人所为。”江延世眼皮微垂。
“嗯。”莫涛江点头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