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抢过晚意的身躯,死命的抱在怀里,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
“要找医生,要去医院”她喃喃的抱起晚意,目光无神的看向前方的路,酿跄的向前跑去。
“对…要去医院”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得,仿佛是最后的一点希望,她颤抖的用外套包起小晚意,雨幕下,她苍白如死,狼狈不堪。
跑两步,摔一跤,全身是泥,她却宛如没有痛觉般,再次爬起。
抱着怀里的孩子,哪怕摔跤,也不曾让孩子受到一点伤害。
她的视线模糊,眼中只有脚下的路,不知何时,那些宾客的身影逐渐消失,简雨、季怀也在消失。
她只看得见脚下的路,可是好长啊。
这条路为什么这么长,看不到尽头。
天边的雨还在下着,无边无际,仿佛永远都不会停。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路。
她慢慢抬起头,白衣黑裤、金丝眼镜,是章辞镜。
奇异的是,很大的雨,却丝毫落不到他身上,他一点未湿。
“让开”她声音嘶哑,紧紧抱着怀中的小晚意,“不要挡我的路,我要去找医生!我要救晚意!”
说着,苦辣的泪水涌出和雨水化为一体。
可是章辞镜没动,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朝雨,你真的还没想起来吗?”
“什么想起来?我让你让开!”她仿佛什么也听不进去,面色凶狠,“我要去医院!”
章辞镜轻轻一声叹息,“你再好好看看,你怀里还有人吗?”
她下意识的低头,然而刚刚还在的小晚意,此刻她两手空空,晚意的身躯消失不见。
她混乱的摇头,眼眶通红,“不可能,晚意,我的晚意呢?求求你,将晚意还给我好不好?”
“宋女士”
章辞镜的声音在雷声下格外清晰,他的语气平缓下来,他奇异的看着她,“你真的、还没记起来吗?你缺失的最后一段记忆”
宋朝雨木然的看着他,豆大的雨点顺着她的脸际滑落。
她看着前方,一段呼啸而来的记忆从她脑海深处展现。
雨天变换成晴日,她不是二十五岁的宋朝雨,她是…五十三岁的宋朝雨。
五十三岁的宋朝雨,早已有了皱纹,早已有了白发。
“朝雨!”简雨失去清亮却依旧洪亮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转身然后顿住
不是二十五岁的简雨,而是…同样五十三岁的简雨。
简雨的皮肤不在光滑,甚至还有了斑点,然而那双眼睛笑的依旧如同二十五岁时一样。
忽然间,宋朝雨眼中的热泪凝聚,她怎么能忘了五十三岁时的简雨呢?
简雨拍了拍她的肩,笑眯眯道:“今年你还是带向日葵去看小晚意吗?”
她低头,才发现手中抱着好几束的向日葵。
“那就走吧,白居檀他们在等着,我带了小晚意最喜欢的西瓜,到时候她应该会开心的吧。”简雨絮絮叨叨的说着,已经有了褶皱的手拉着她走出小院。
要去哪里?宋朝雨不知道,但听着简雨说的话,她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院子外,车已经开了过来,她有所感觉般的抬头。
一阵无法克制的悲伤涌动,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白居檀,他依旧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只是他的眼尾也有了皱纹,皮肤微微下坠。
她的呼吸屏住
桑海桑田,他的面容老去…那是五十五岁的白居檀。
“走吧”简雨拉着她上车,白居檀在驾驶位,她坐副驾驶,季怀和简雨都在后座。
宋朝雨不知道她们是要去哪里,她握着手中的向日葵,看着越来越往城市边缘开的车,她的心跳却越来越激烈。
“我们……”话才说出两个字,她便看到车外的天气原本是晴天的,但突然间就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暴雨。
后座的季怀又开始念叨着:“瞧我这记性,明明听了天气预报,还忘记带伞了,年纪大了,脑子就不够用了。”
简雨狠狠的拍了他一下,“年纪大了,这碎碎念的嘴巴倒还是一如既往,给我闭嘴。”
季怀委委屈屈的哼了一下,又被简雨一个白眼给瞪了回去。
宋朝雨怔怔的看着变幻的天气,突然之间她回想起曾经梦见过的白色墓碑。
白色墓碑边上还细细的勾勒了花朵和枝叶,只是看着,一股锥心之痛从心脏升起,仿佛有一把刀反复的在她血肉中绞着。
她愣愣的低下头,看着手中明黄的向日葵,哑声问道:“居檀,刚刚说我们是要去看晚意对吗?”
白居檀沉默了一下,最终他“嗯”了一声。
“轰隆”雷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