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悟呃了一声,停好车子, “那咱们上去吧, 骄阳也在呢, 我叫她过来?”
楚安平其实跟何骄阳也没有多熟悉,“原来何老师也住在这儿啊?没想到你们是邻居,怪不得关系那么好呢。”
“我们是邻居, 平时也对脾气的很, 我听骄阳说, 你现在是她们文化宫最受欢迎的老师, 没想到你不但教着大学生, 还能这么得工人师傅们的喜爱。”
“也不是了, 大学生跟工人师傅们对知识的要求不同,弄清了他们的需要, 其实就简单了,”楚安平被程方悟说更不好意思了,“而且来参加学习班儿的师傅们,学习的态度都很认真, 也很珍惜学习的机会, 并不难教的。”
也是, 能抽出闲暇时间来学习的, 肯定都是有心提升自身的,“那也得楚老师把课讲的生动有趣。”
程方悟领楚安平往自己屋里坐了,转身拎了暖瓶,“我去骄阳家要点儿热水,顺便叫她过来。”
楚安平摆摆手,“朱老师,咱们先谈谈?”
程方悟挑眉,放下手中的暖瓶,“那好吧,只是我那儿改成暗房了,没有茶水招待楚老师,”现在也不是多年后,小卖部都能买到矿泉水。
“楚老师请坐,你是想说卫兰的事?”程方悟他们的婚房就是个大单间,中间用布帘子隔出客厅,程方悟跟程钢把卧室给改成了暗房,客厅倒得以保留,他拉了把靠椅坐在楚安平对面,开门见山问道。
卫兰的事只是其中之一,“我跟卫兰同学谈过了,她已经给学校写了事情经过了,”卫兰醒过味儿来之后,也不再钻死心眼儿了,“她说是自己因为身体因为一直恢复状况不好,返校之后,又追不上进度,所以才钻了牛角尖,觉得学不好对不起父母跟老师,才一时想不开。”
至于之前哭着喊着要见班长的事,都被大家选择性遗忘了,为情要死要活的,不管对个人还是对学校,都不是什么好听的传闻,反而因为学习想不开,更能摆得上台面。
小姑娘还挺上道儿的,“嗯,这样说挺好的,卫兰平时学习怎么样?应该不错吧?”
楚安平点点头,“她不是个多话的姑娘,但学习上还是挺灵的,”不然张墨也不会选她抄笔记了,“那个张墨其实成绩还不如卫兰,他的心思不完全在学习上,”楚安平已经把所有的事跟班上的辅导员也说了,但凡有点儿人生经验的,都能看出来张墨的小心思,也不免会对傻乎乎的卫兰产生同情之心。
楚安平把几页信纸递给程方悟,“这是卫兰同学写的情况说明,你看看。”
这是“串供”呢,程方悟抿嘴一笑,“好,谢谢楚老师。”
等他看完,又在心里默记了一下,“我知道怎么写了,楚老师放心。”
“卫兰的事我也是头一次遇到,一时手忙脚乱的,后来又赶上开学,”楚安平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应该带着卫兰同学来谢谢朱老师的。”
“千万别,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不是你们已经有了应对,我这里都没必要说的。”程方悟连忙摆手,现在两全其美,他还要啥自行车儿?
“楚老师要是没别的事,咱们开始吧,我有一些底片,今天准备一出来,”他干完了还要早点回去,家里宝宝等着他呢!
楚安平尴尬的看看周围,最终把心一横,从口袋里掏出个纸包,推到程方悟跟前,“朱老师不是一般人,有些话我觉得还是直说的好,这个是你丢在我那里的,也是我好奇心强,”
他是想仔细看下程方悟的作品,才手贱把底片放在放大机上了,结果,看到的内容没把他眼睛刺瞎!
要不是楚安平是个冷静谨慎的人,他第一时间会选择报警,这样的淫/秽图片,若是流传到社会上,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社会风气也会被带坏的。
他甚至悄悄跟在警局工作的家人打了个招呼,让他抽人手盯一盯图书馆工作的朱耐梅,看看她会不会有什么不法行为。
但程方悟对卫兰的开解让楚安平改变了想法,他觉得程方悟虽然特立独行了些,但这样热心正直又才华出众的女子,怎么会做出让人不齿的事?!
“朱老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照片的用途?我实在没有从中看到它的艺术性,”楚安平一脸严肃,“这样的东西实在不应该出现。”
程方悟拿起图片冲着灯看了一下,哈,原来是这个,他拍废的都处理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噢,我说呢,楚老师再见到我,跟看见细菌了一样,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把底片扔到桌上,“如果我说,这个涉及到别人的隐私,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呢?楚老师是不是要把我扭送到警局去?”
楚安平面上闪过一抹尴尬,“这个当然是很隐私的事,我也尊重他们的隐私,但,拍成照片,还是由你。”
楚安平说不下去了,“朱老师,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可,”
“不好意思,叫楚老师失望了,我也知道,你来跟我说这些,是善意的提醒,我也跟你保证,这样的事只此一回,也绝不会有下次了,这些照片更是不会散播出去,”程方悟觉得说绝对有点不严谨,万一从田家那边就出来呢?他可不背这个锅。
“呃,得提前声明,如果真流出去了,也是两个当事人的问题,反正我拍了,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绝不会再拿这些东西出来生事。”
两个当事人?楚安平想到照片里依稀的人影,一阵儿恶心,“他们怎么会?”
“龙生九种还各有不同呢,何况人呢?自然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楚老师不必为他们的取向惊讶,不过他们也都不是傻子,知道这样的关系不足为外人道,”
程方悟觉得楚安平一个大学教师,太少见多怪了,“这样的东西,他们自己恨不得全部销毁,自然也不会轻易的流出去,”
见楚安平还是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程方悟跟他保证,“这东西不是用来做坏事的,如果说这件事里有坏人的话,也是照片上的两个人,绝不是我,所以你就不用多想了,就当这事从来没有过,你能来当面问我,也是对我的一种信任,希望你能再信我一次,这只是一件已经解决过的私事,我只是用它来保护的受害人,其实这里头的加害者,在我看来,也没有受到多大的处罚。”
田向阳只要从京市调走,从此跟程家再无交集,程家人也不会再跟他纠缠什么,他换个地方,照样当他的医生,不过么,他“不举”的毛病,相信只要在南省医疗圈子里呆着,就会一直跟着他。
楚安平见程方悟一脸坦然,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瞬间得到了缓解,“好吧,既然朱老师都这么说了,那就当是我多事了,”
他脸一红,他也是收拾屋子里时候,在暗房角落的地上捡到这张低片的,现在想想,应该是程方悟不小心遗落的,“我知道我很唐突,但是,”
朱耐梅给他的印象太好了,当他看到那张底片投影出的画面时,整个身体里的血都凝固了,“对不起,我不该把你想成坏人。”
楚安平这么好说话,程方悟自然也很大度,“没关系的,这事儿换上谁也会多想一想的,毕竟,哈,算了,应该是我跟你道歉,”
他看着楚安平清朗俊逸的眉眼,“吓着你了吧?”
楚安平的脸又红了,他不安的把头转到一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嘿,还害羞了,程方悟了然的一笑,这年头儿的小青年,可不像以后,什么片子都看过,现在的电影电视里,吻戏那都不好找呢。
“好了,既然说开了,咱们开始吧?我家里还有孩子呢,得赶紧弄完了回去,”自从“生下”程强,程方悟就十分怀念他还在肚子里的时候,起码不用管他吃喝,走哪儿都在自己肚子里揣着呢,现在好了,孩子真的成了他的羁绊,想做什么都要先考虑家里的孩子,真是绑住了腿。
……
等程方悟把手头的胶卷已经是洗出来的底片了,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是出片子,比起彩色照片,程方悟这个穿回来的人,更喜欢黑白的,他觉得黑白照片更有质感,也有一种让人怀念的年代感,所以这次他的作品,都是黑白的,
楚安平目不转睛的盯着显影液里渐渐清晰起来的景物,想说话,又怕惊扰到程方悟,只得他把相纸放进定影液里,楚安平才轻轻吁了一口气,小声道,“朱老师,你技术真好,拍的好,洗的水平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