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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嫁1(1 / 2)

映月听到母亲的怨词没得辩说,又受不得家里的怨艾气氛,每日学堂里散了学都要在茹小棠的亭子间磨到起了街灯才回家。

那茹晓棠单与一个四十多岁的姆妈过活,茹家姆妈是被正室与姨娘夹击,受不得气,早年搬出来的,原是跟男人使气,结果后来竟没能再搬回去,把心一日过的比一日清冷,生无可恋,日日在那珠帘隔开的内室吃斋念佛,从不出来照应来客,好在这个家实在没多少客,来来去去不过就映月一个,也不见得失礼,倒给两个正值花季的豆蔻小女腾出了空间,整日价说不尽的闺蜜私语,喁喁而语间就把一腔轻愁淡化了。

这种单调的闺言蜜语是她们全部的消遣,或许也是那个年代众多女子的唯一消遣。在我的想象当中,民国的少年女子,她们是无端端就有些可怜见的,腕白肌细,弱骨纤腰,没有一处是有力的,吃饭只猫儿似的一点点,走道儿也像轻梭梭的雀子,她们不懂泼辣是什么样子,她们到老也还是小的、弱的,她们是无声的,飘渺的,影子似的……

林映月就是这样一道影子。十六岁的她,日日用一条长长的粉绸缠着自己发育过甚的酥胸,缠过的胸平下去了,也就卸去了千斤负重,当她走在旧上海的弄堂里时,便是一个身子单薄的少女的影子……

是的,她还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少女,影子一样的朦胧少女,她十六岁的心还小着,还不能过早预料人间的变数,她安详地怀着一颗处子之心,在略带古香色的闺阁背景里,影子一样行云流水地活着。

戎叁少爷闹婚的事不能压倒她,暗中明白澹台于她情钟,终身之事仿佛不必犯愁。

茹晓棠也常常打趣她,“澹台少爷是伯父的爱徒不错,不过,一日叁登门,频频去府上造访,却也可疑。怕不是冲着恩师去的呢!”

映月知她话里有话,却懒得回敬,偶尔驳几句,也不过是作势,总辨不过晓棠的样子。

晓棠挖苦:“咦?嘴笨了呢!”

她笑着咬牙,恨恨骂一句,也就完了。

说起来,她绝非口齿不伶俐的女子,打小就话多,喋喋不休,趴在父亲膝上,眼睛光光的,天上的星,水中的鱼,草里跳着的蛤蟆蚱蜢,都要问问清楚。大了,跟父母话少了,知心话全留给同学闺蜜,却也是闺蜜里头话多的人儿。不过这些时真有些默然了,难免是为退婚的事,茹晓棠心下有数,便有意开导。

这日薄暮,茹晓棠又讲澹台:“澹台斯玉这个人,祖籍苏州,客居南京。据说祖产颇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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