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上还有许多人没走,听着赵大的话,心中明悟。可不是,贾易一直疼爱贾方,且又十分的好名声。怎么可能留下一封这样明显是把柄信给林氏,难怪赵大要怀疑贾易死因了。
纪安眼睛一扫赵大,深觉得赵大没说实话。若有这事,在公堂上赵大不会不说出来的。那么,赵大现在说着这话是怎么诈林氏了。
林氏手里一紧,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一封小小的信惹了赵大的怀疑。
赵大并不放过她,步步紧逼的问道:“老爷写信都要用自己的私印,你那封信上只有老爷的一个手印,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我早就问过了,那些书法高明的读书人是能纸张的渗透和红颜料的眼色来分辨手印的压下的时间的。你把信拿出来,知府老爷在这,让他请人来辨一辨,若是我冤枉了你。我立马撞死在老爷的棺材上来给你赔罪,你敢不敢?”
林氏一个妇道人家,字都不认识几个,又怎么会分辨手印这种事情。看着赵大用命相赌,她早先被赵大逼问的时候已经胆怯,现在更是慌了。深恨自己多事,露出了破绽,干脆承认道:“对,这信是我自己写的,趁着老爷睡觉的时候按的手印。不过,这也是因为老爷喜欢贾方那个侄子,我一时糊涂,为着儿子才做了错事。但老爷的死和我真没有半点关系,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害得了老爷。赵大,你不是也请了几个大夫来看过,老爷既没中毒,身上又没伤痕,怎么能诬陷我害了老爷呢。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再怎么待我不好,也是我的夫,我孩儿的父啊。”
赵大先听林氏承认松了口气,他先前都是诈林氏的。要是林氏死不承认,他也没法子。可再听着后面林氏的话,赵大要气疯了,这林氏胆子不要太大,对着老爷从没什么恭敬之心。现在却说这些来博取同情,赵大一时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纪安却更加肯定这林氏有问题,也不和林氏废话,直接说道:“林氏,半月前你让吴婆子配了一种使人昏迷无知觉的迷药是做何用?且吴婆子说在你屋里闻出血腥味,种种现象表明,贾易死因确实蹊跷。来人,开了贾易的棺木,仵作验尸。”
林氏一声尖叫,扑在贾易的棺木上,大声哭道:“大人,您不能这样做。死者为大,他都已经死了。请您给他一点读书人的体面,让他安安静静的走吧。若是大人执意要打扰民妇相公的安宁,民妇就一头撞死在棺材上。”
纪安眼睛一眯,对着衙役说道:“还不把林氏架开,开棺。”
赵大一马当先,让身边的壮实婆子拦住林氏。仵作很有经验,早就带好了人来了。几个衙役下手很快的就把棺材开了,仵作慢慢的开始验贾易的尸身了。
纪安就坐在不远处,众人不敢走,一个个屏声静气的等着仵作的报告。仵作先从贾易的脸部开始,在到身体,一点一点慢慢的检查,也没发现什么。
他想想,对着纪安请示,要开膛破肚的检验贾易的尸体。纪安听了有些犯难,古人毕竟重视身后事,他刚刚开棺验尸已经是有些逾越了,若是现在再把人开膛破肚,真找出毛病还好。若是不能,怕是连赵大这样的仆人也得说他的不是。
而林氏听着仵作的话,又镇定了下来,呜呜的哭了起来。不过,却并不反对仵作要对贾易开膛破肚。纪安刚刚仔细观察过林氏,她刚刚神经特别紧张,特别是一开始仵作验的时候。
这个时候,纪安从林氏身上发现林氏放松了下来。纪安就明白,即使开膛破肚也不会找到什么线索。纪安对着仵作说道:“先别动刀,先去检查…..”
纪安的眼睛扫过林氏,发现她往贾易的头部瞄了一眼。虽然动作很小,纪安瞧是瞧得清楚。
于是纪安接着说道:“仵作,你先把贾易的头发剃了,给本官好好检查。”
林氏闻言脸色煞白,身体开始抖了起来。
纪安心道:果然致命伤在头部吗?
仵作闻言开始动了起来,没一会就剃到了头中心带着发冠的那儿。结果,仵作大声喊道:“大人,死者头部钉入一个铁钉,应该是死亡的原因。”
仵作声一出,周围都炸开了锅,没曾想贾易是被这样害死的。钉入铁钉在脑壳中央,有发冠当着,若不是仵作查案,谁又能发现这样的细节。还不是被当做猝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一点也不会被人知道死的冤。
赵大一听,老泪纵横,对着林氏一阵扑打,五十岁的人却很是身手矫捷,打的林氏鼻青脸肿。周围没有一个上前拉的,林氏谋害亲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众人对着这样的女子即不屑又心寒,不愿意沾惹上。
赵大下手重,林氏被打昏过去。衙役拦下了赵大,纪安让人押走了林氏。然后,把案子交给了齐旋去善后。在纪安要走从贾府离开的还是,一个十岁的小人从后面跑过来,纪安认出这是贾易和林氏的儿子贾进。
他这才意识到贾易身死,林氏也会被判刑,逃不过一个死字。但这个孩子怕却是要无依无靠了,纪安想想,让衙役带着孩子过来。在把情绪已经稳定的赵大喊来。
赵大看到贾进神色十分的复杂,这毕竟是他家老爷唯一的血脉,可这林氏又是杀害老爷的罪魁祸首。对着贾进,赵大疼爱中带着一丝难受,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这个孩子。
纪安也明白赵大的复杂心情,但就目前情况来看,贾家并无其他的直系亲属。再说,人心险恶,贾进年纪太小,若是碰到想图谋他家产的人怕是保住他的东西。于是,纪安直接问赵大道:“赵大,害你家主人的凶手已经找的,你家主人可以安息了。但稚子无辜,这孩子是你家主子唯一的血脉,贾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财帛动人心,本官怕这孩子没人照顾,保不住贾家。你看有何可靠之人可以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