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晰摇头。
“那困不困?睡一会儿?”
沈晰还是摇头。
楚怡:“……”
所以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嘛!
不要仗着自己长得帅这样好吗!
她又接着出主意:“那出去走走?”
沈晰仍摇了头,沉了一会儿,又点了头。
楚怡如释重负,站起身和他一起出了帐。二人漫无目的地一道走了一段,他有意无意地伸手揽向她的肩头,她下意识地挣了一下。
——一挣之后,沈晰微愣,楚怡自己也愣住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和他相处,毕竟她的身份已经放在这儿了,和他相处是不能避免的,她也喜欢他的温柔。
但现在……
她怔怔地思量着自己的情绪。
——她在介意他的孩子?不,并不是的,太子妃是刚生孩子,可怀孕的事她早就知道了,心里要抵触不该是现在才开始。
——她是在介意他那日的焦急。
是的,那天她也急。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看过太多关于女性生育的苦难,她不希望太子妃死在这件事上,不希望任何一个女人死在这件事上。
可同样是因作为现代人,她的感情从来都是自私的。因为这一点,她一直犹犹豫豫地不敢陷入他带来的爱情里;也因为这一点,他对其他女人的关心会让她觉得无比别扭。
楚怡心里矛盾又不安,最终,还是那份抵触感占了上风。
她于是低着头退开了半步以表疏远,沈晰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放了下来。
而后他轻笑了声:“你不高兴,我明白。”
“……没有。”求生欲又使楚怡下意识地死鸭子嘴硬,“臣妾突然想起来,臣妾那天推了殿下。”
“不是因为这个。”他心平气和地戳破了她的谎言,又一声笑,“你是怪我念着太子妃,对不对?”
楚怡一哑。
仔细想想,她又摇了头:“不怪殿下,真的。”
太子妃是正妃,他对妻子好,有什么可怪的?
她只能说,这是三观差异的问题,是不同时代不同制度造成的隔阂。
他其实是一个很尽职尽责的男人了,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滔天的权力意味着不用在乎太多的人。但他在努力顾及身边每个人的情绪,他是个好丈夫。
但无奈她心里根深蒂固的想法是“你既然心里有别人,就不要来碰我”。
这是二十一世纪遗留给她的。
她错了么?她不觉得。
但他也确实没错啊。
楚怡就想着,要不索性跟他挑明了吧?跟他一刀两断。以后他还会有更多女人,那就让她独守空房呗?反正她没有爱情也可以安生过日子。
她实在不想再这样纠结下去了,他带来的温柔越来越像饮鸩止渴,她在清醒的时候会格外讨厌迷恋他温柔时的自己。
她脑海里千回百转地思量着,终于将心一横,开了口:“殿下,臣妾觉得……”
“我先前说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不信?”他突然说。
楚怡:“?”
“楚怡,我喜欢你。”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忽然沉了下去,“正因我喜欢你,所以不想让你在我面前委屈自己。”
“……”楚怡深吸气,你居然在我想翻脸的时候打感情牌?!
后半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宁可你用你冲我发个脾气,就像你对其他人一样。”他说。
他清楚她并不是爱憋着脾气的人,在他面前总是和和气气的,是因为他是太子。
可他现在真的希望她冲他发火,他由着她发就是了。
方才那样他一搂她就下意识地避开,问她是不是怪他她又不承认,比发脾气更让他难受。
“我喜欢的人就你一个,我不想你这样怕我,不想让你跟其他人一样在我面前压着情绪。”沈晰真情实感道。
楚怡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不能盲目相信他这句话能“有效”多久,不能因此觉得他以后不会有新欢。但至少此时此刻,她相信这个正对她用心的他是认真的。
楚怡也明白他真的是误会了。她方才说的那句不怪他就是客观上的不怪他,并没是他所以为的那样压着情绪。
她于是有点无奈,有点感动,也有点心软。可这一回,理智到底没再次落败。
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殿下何必呢?其实殿下有没有想过,臣妾可能并不适合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