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怡点点头,又问:“她到底叫什么给吓着了?”
云诗开口想说,扫了眼徐氏又忍住了。徐氏从前和楚怡有过过节,不过这两年在经历过低谷之后其实已逐渐变得“佛系”了起来,楚怡便道:“没事,说。”
“说是……”云诗犹自迟疑了一下,“说是撞上冤魂了?陶氏和她身边宫女宦官的冤魂。”
楚怡一惊,徐氏更已然脸色煞白:“当真吗?”
“反正廖姐姐身边的宫女是这样说的……”云诗摇摇头,“我想着,咱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姐姐您先将这事回殿下一声,宫里素来敬畏神鬼之说,这事总要让殿下知道的。”
楚怡呆滞地点点头,脑子懵得很。
陶氏冤魂不散的传闻近两年前就闹过了,那会儿她完全没信,觉得这都是封建迷信。
但这回……竟然让廖氏面对面地撞上了?!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前所未有地动摇了。
有点怂了的楚怡不得不顺着封建迷信的思路安慰自己一通:
“不不不,没什么可怕的,陶氏或许是个魂,但她可不是冤魂!她想要我的命来着!”
“而且她应该近不了我的身……不然为什么净找不相干的人?直接弄死我不就得了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到了阎王面前,都是我受害在先!”
“……”
楚怡在回房时一直在碎碎念这些,沈晰沐浴出来原也想过去瞧瞧,听到碎碎念转头一看,就看到楚怡脸色明显不好。
“楚怡?”他走过去揽住她,“什么阎王不阎王?究竟怎么回事?”
楚怡的侧颊往他胸口上一靠,隔着中衣感觉到那熟悉的淡淡温度,深吸了口气。
然后她说:“闹鬼了……”
沈晰:“?”
楚怡便给他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从祝氏作为开端,到郑氏、再到被吓得够呛的廖氏。其中还采用了一些从宫人们口中打听来的话作为细节补充,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鬼怪传说。
简而言之就是,陶氏和她身边的宫女宦官回来索命了。前几天去请祝氏和郑氏的,是宫女的冤魂;今天胆大包天到廖氏跟前假传太子旨意的,是宦官的冤魂。
“廖宝林身边的宫女说,那宦官一路引着廖宝林去锦梨园……廖宝林走进去就看见陶氏坐在石桌边梳头,头发一直拖到地……”
楚怡边说边脑补了月黑风高下一个长发女鬼在满院枯树枯叶间一下下梳头的场景,给自己吓得一哆嗦。
沈晰一下子把她搂紧,听到她又轻轻说:“我后来才想起来……锦梨园不就在陶氏的住处旁边?就隔着一道墙!”
“嗯。”沈晰抚着她的后背,一时却不知怎么宽慰她。
宫中常有闹鬼之说,没人说的清是真是假,大多时候都只能宁可信其有。
但下一刹,她又自己有力地挣开了他:“但我觉得,我还是别害怕比较好!”
沈晰:“?”
“我想了一路,如果这事是假的,我害怕就让装神弄鬼的人看了笑话;如果是真的,陶氏又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是不是说明她靠近不了我?那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当然了,一脑补女鬼树下梳头的画面……她还是哆嗦。
好好的宫斗剧本为什么又改恐怖片了啊喂!
沈晰对此自是做了些安排,首先就是把陶氏从前的住处和锦梨园一并封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其次开始盘查东宫宫人,尤其是祝氏、廖氏、郑氏身边的宫人,如若是有人和其他人串通一气来装神弄鬼,兴许能查出些线索。
接着沈晰又吩咐张济才去请法师来诵经,话刚说出来,却叫楚怡给拦住了。
“去年说闹鬼的时候就诵过了。”楚怡盘坐在床上道。
沈晰:“这不是又闹起来了吗?”
“所以说诵经没用啊,有用也不给她这个脸!那么多位法师一连跑那么多天容易吗?大冷天的。”
楚怡琢磨着,这如果是人祸,就别这么劳师动众了;如果真是闹鬼……陶氏你丫爱投胎不投胎,老娘才不费心请人超度你!
不仅如此,她在第二天晨省之后,还专门往陶氏的住处走了一遭。
太子下令封了这方院子,院子四周围都有侍卫驻守,楚怡也没想抗旨进去,就立在了院门口。
她淡漠地注视着眼前的院落,深吸了一口秋日的寒凉,气沉丹田:“陶氏!”
方圆几丈之内的侍卫们都扭过了头来,无声地看着她。
楚怡叉起了腰:“咱俩谁先惹得谁你心里没点儿数啊!你是因为我才死的,可你敢说自己先前没打算让我一尸两命吗?”
“你本来就蛇蝎心肠,太子去年还找人给你诵经超度,给你脸了是!”
“现在你找不相干的人干啥?关她们屁事啊!有种来跟我正面刚啊!”
她说着从袖中套出一方地图,向前迈了两步,顺着院门的门缝就给扔了进去:“东宫刚大修完我怕你不认路,给你份儿地图!你瞧清楚,画红圈的那块就是我现下的住处,你来找我啊!”
“?!”立在门边的侍卫小哥忠心不二,当即要一个箭步冲进去把地图抢出来,被楚怡伸手拦住:“没事,给她!我看她敢不敢来!”
侍卫嘴角又僵又抽搐:“侧、侧妃……”
侧妃华丽转身,气势汹汹地离去,没挥衣袖也没留下一片云彩。
与此同时,沈晰在三思之后,还是走进了宜春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