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当然也担心过。”楚怡耸了耸肩,“不过想想,血脉也不代表一切。亲兄弟就不同室操戈了么?为了皇位掐得连亲爹娘都弄死的也不少见啊!”
不止是为了皇位,就说搁在二十一世纪,从上海的《老娘舅》到北京的《第三调解室》,带给人们的例子还不够多么?
若利字当头,亲兄弟姐妹照样掐得你死我活;若家庭和睦,养子养女同样礼让有加。
所以楚怡觉得与其“迷信”先天血脉,倒不如寄希望于后天教育。他们这当父母的好好教他们,比瞎琢磨那些有的没的强多了。
楚怡把这些想法跟沈晰说了说,当然绕过了二十一世纪的节目没提。沈晰听罢又想了想,再度点头:“有道理。”
“那是,本宫说啥都有道理,哈哈哈哈!”楚怡自恋傻笑,沈晰一脸嫌弃地瞅过来,一把掐在了她的腰间。
三月初,春暖花开,一件大事落在了曦皇贵妃案头。
——采选。
这事在宫里其实稀松平常,但是先前因为大家都在守孝一直也没选过。也就是说,这是沈晰继位以来的头一次。
老实说,楚怡心里头有点拧巴。
诚然从先前的经验来看沈晰即便添了新人也不会变心,但就像她还在东宫时跟太子妃说的,让她自己选她做不来。
再者,即便有先前的“经验”,她在这样的事上也说不上对沈晰完全信任。
——她再怎么说,也是二十七八岁的人了。
这个年龄虽然远称不上老,她的颜值又放在这里,但是跟十五六、十七八的小姑娘搁在一起还是不一样的。
楚怡近来看着年轻的小宫女们时常有种沧桑感,这种沧桑感有些类似于二十一世纪工作了几年的人看刚从校门里走出来的应届毕业生的感觉,一边知道自己也不老,一边又有一点点羡慕对方的青春洋溢朝气蓬勃。
那连她这个女人都羡慕的人,沈晰能完全看不上、一直看不上?
其实说不准。
楚怡便心情很微妙,而且还不知道怎么跟沈晰说——试想一下,她如果跑去问他这回采选要不要给后宫添人,他说不要则还怕了,他如果说要,她能说点啥?
梨花带雨一下?那不是她的风格。
破口大骂?那不更相当于把他往别人床上推么。
楚怡心里头挺忧愁,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先甭提了,她先把前期的步骤办好了再说。
反正不管他留不留人,她都得过过目先圈个名单下来。如果他不打算往后宫封,这些人会被赐到各宗亲府上;如果他看上了哪个打算自己留用……
到时候再说。
第124章
楚怡于是便很佛地料理起了采选的事儿,还尽职尽责地拿去请示太后。
但圣母皇太后不想管,母后皇太后最近索性跑去园子避暑去了,更没这个闲心。楚怡对着一大串家世颇好的名单犯了选择恐惧症,纠结了好几天之后,让人把恪贵妃跟和贵妃请了过来。
廖氏是从皇后百日丧期过去不久后从恪嫔晋了妃位,缓了几个月又晋到了贵妃。这是皇后的遗愿,方便她照料柔凌。
云诗晋位则是上个月的事,楚怡觉着宫里总共三个女孩,柔凌是嫡出,现下又在贵妃膝下;月恒这边,她是皇贵妃且又得宠。人比人比死人,云诗的妃位虽然拎出来瞧着也不低,可这么比就感觉差了好大一截了。
楚怡知道云诗并不计较这些,但是想来想去觉得欢宜现下也慢慢大了。她怕宫里有什么风言风语给孩子添堵,便跟沈晰商量了一番,沈晰想想也对,便说:“贵妃本来也该有两个,咱宫里人也不多,给她就给她。”
自此之后,宫里就成了有孩子的三个嫔妃占据皇贵妃和贵妃三个高位、妃位空着,底下才是一干小嫔妃的格局。
所以不知不觉的,余下的人就不太敢总往她们三个面前晃悠了,位份差得太多总会有些心虚。
然而这回听说楚怡要议采选的事,就连廖氏和云诗都有点心虚。
楚怡让宫人把誊抄好的几本名册拿给她们看,两个人边看边互相递眼色,递了好几个回合,云诗终于陪着笑开了口:“那个……姐姐……”
楚怡自己也正读着册子:“嗯?”
“你真要……”云诗薄唇微有点打颤,“你真要……给皇上选妃啊?”
楚怡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看她们,无力一叹:“那不然呢?”
皇后没了,后宫的事现在都归她管,她能撂挑子说自己不干吗?
云诗抿了抿唇,脸上瞧着也不乐:“我这心里怪慌的。现在可和从前不一样……从前都是两位太后挑好了人赐进东宫,皇上不喜欢也就不喜欢了。如今是皇上得亲自殿选,这么选下来万一有那么一个两个合了皇上的意,那姐姐你……”
云诗是真替楚怡担心。她自己和皇上没多少感情可言,欢宜好好的她就知足,但她知道楚怡跟皇上的感情有多深。
这都多少年了,皇上心里就楚怡一个。如果这时候添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进来,而且还是皇上殿选时亲自点的,那换作是谁都不一定受得了。
“就是的,我心里也乱得慌。”恪贵妃一叹,打量着楚怡问,“皇上到底什么心思,你就没问问?”
“我不知道怎么问……”楚怡低头呢喃,又喟叹着摇摇头,“算了,先选着。就算后宫不添人也总要为宗亲们选一选的。”
与此同时,沈晰也正忙着。他最近都很忙,忙到每天都要比从前多回一二十本折子,到永寿宫时时常已是深夜,早上顾不上等楚怡醒来说几句话就又得去上朝。
不过,他是为她忙的。
去年先帝丧期满了三年,今年皇后的丧期也满了,他可以立新皇后了。
皇后的人选在他眼里就一个——必须是楚怡,只能是楚怡。可是朝臣们不答应,专宠什么的都还是次要的,主要是楚怡的出身。
她是罪臣之女,而且还入过奴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