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老板娘要是个极具事业心的人,她大概是会被沈玲龙所说的话吸引,从而顺着沈玲龙的话讲下去。
但她在听完沈玲龙所说后,脸色大变,她将拿出来酒坛突然收了回去,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玲龙问:“你是过来劝拆迁的吗?!”
沈玲龙一愣,拆迁?这片不是还没开始竞标吗?怎么就开始拆迁了?
没等沈玲龙说什么,酒馆老板娘就下了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你们这种人来喝酒,请离开。”
沈玲龙知道她误会了,有心解释:“我们不是,只不过恰好路过这边,闻着了酒香,这才过来喝酒的……至于刚才的疑问,单纯的觉得每天只卖一丁点儿,有点浪费。”
“虽说这种饥饿营销的手段,会让很多人抢购,但你们家的酒不太出名,信息不发达,没人知道,这样饥饿营销就是没有用的。”
闻着这酒香,沈玲龙是起了帮衬心理的。
好酒蒙尘,她并不愿意看到。
显然是她足够真诚,老板娘抱着酒坛,绕过酒柜,将桃花酒放在了沈玲龙和温月她们所坐的桌子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老板娘说,“这里每天只卖这么点,主要是家里的藏酒没那么多,我丈夫与我失联,已无人酿酒了。”
沈玲龙和温月皆是一怔。
失联?
没等她二人说什么,老板娘又是颇为歉意的看了沈玲龙一眼说:“刚才真是抱歉了,我想着我丈夫若是回来,我和孩子都不在这个地方了,他会着急的,所以以为你们又是过来劝拆迁的。”
沈玲龙皱着眉头问:“没有报警吗?是去什么地方失联了?没想过去找找?”
话音刚落,这间酒馆后院就传来小孩的嚷嚷声:“妈妈!弟弟抢我的糖葫芦!”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出来,呜呜向老板娘告状。
老板娘去酒柜地下,又拿出来一串糖葫芦,给了这小男孩,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说:“好了,没有多的了,下回再被抢走了,你没有给你的了。”
小男孩重新得到了糖葫芦,立马就不哭了,嘿嘿一笑,又跑走了。
“我有两个儿子,大的八岁,小的四岁。”老板娘苦笑,“年前他与我失联,我能去哪儿找?上哪儿去找?总不能带着孩子颠沛流离吧?”
温月理解老板娘的心里,但不苟同她的想法,拧着眉头问:“那你就打算一直在这里等着?没想过去找?没想过他有可能甩了你们一家子,有了别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温月有些冲,像是在发泄什么。
沈玲龙忧心的看了温月一眼,有些怀疑是不是杨汉干了什么事儿,让她难过伤心了。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她冲老板娘笑了笑道:“今天的酒都卖完了吧?也是有缘分,不如坐下来一起喝酒?”
大概是长期抑郁哀恸,继续一个倾述的机会。
沈玲龙提议后,老板娘就接受了。
桃花酒清香,不醉人,老板娘不轻饮,而是拿出一个酒碗,大口大口,饮三碗,架势颇为豪迈。
喝完,她哽了一声说:“这位同志说的事,我也想过。我生得不好看,也不会酿酒,我丈夫与我青梅竹马,十五六岁的时候,家中双亲重病,我丈夫便是自己上门,要给我家做上门女婿,条件是给他家中父母治病,只是没治好,亡了。
后来便是在我家,与我结婚,生了个孩子,我父母见他实在,对我也是真的好,便是将酿酒的手艺交给他了,我丈夫在这上面有天赋,不过两年功夫就将我父母的手艺学会了,再过了两年,我小儿子出世,父母便是亡了……”
说到父母,老板娘捂脸哭了起来。
若非父母早亡,她也不至于如今寸步难行。
老板娘哭着哭着,又说:“平日里待我,待孩子,也是真的好,年前说出门,也是因为我打听到了他祖籍那儿,还有亲人在世,他父母生前遗愿就是魂归故里,我便是让他带着父母的骨灰,回乡了,刚开始还是有联系,后来就没了消息。
我真的受不住了,就算是真有了别人,他来个消息,给我报个平安,我也是安心啊!”
听着老板娘的哭诉,沈玲龙原以为温月会嫉恶如仇,恨铁不成钢的骂老板娘无用。
若真是外头有人,怎么就还只希望他平安呢?!
就这么放过那男人和小三儿吗?!
但温月没说,眉头紧蹙,愁怨尽显眉目。
她也学着老板娘的样子,喝了好几碗酒。
显然她酒量不如老板娘,几碗酒水下去,红了面颊,她哽了一下说:“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想法……谁不是呢,就喜欢他,希望他好,真不喜欢我了,我恨,我怨,我想杀了他泄愤,但下不去手,什么也下不去手,只希望他好,他高兴,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