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那么吕大人就回家去吧。”
殷怀卿一声令下,殿外的侍卫便进来将这吕大人拖了出去。殿内一片冷寂。
又过了许久,殷怀卿才开口,打破沉寂。
他的声音儒儒软软,没有当年殷晟的顽劣,平白多了一份沉稳,他道,“伏大人……”
伏完一听,立即跪了下来,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殷怀卿又陷入深思,他再次看向风凌谙,可风凌谙却没有给予他多做提示,他又转头,看了看帘子后面的柳皇后,和柳皇后身边的镜元颖。
镜元隐低声和柳皇后交谈什么,然后柳皇后对殷怀卿点了点头。
殷怀卿会意,对伏完道,“伏大人身为我朝中重臣,此罪又不至于多严重,伏大人也不必过于自责,回去思过几日便好。”
“谢陛下……”伏完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
殷怀卿转头看向柳皇后,只见柳皇后含笑对他点了点头。
第二百三十章 开始行动
下了朝之后,殷怀卿跟着柳皇后忐忑不安地进入之前殷晟一直用的御书房,看着一切陈列如初的样子,抬头看了看柳皇后……即为如今的太后,道,“母后,怀卿是不是真的要……要当这个皇帝了?”
柳太后含笑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那是自然,这是你父皇的旨意。”
提到“父皇”二字,殷怀卿突然就感伤了,年纪还小的他不知道如何影藏自己的心绪,红着眼眶看着太后。
“怀卿……”她虽然知道殷晟没有死,却不敢将这件事告诉殷怀卿,却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母后不必多说,”殷怀卿擦了擦眼泪,倒反过来安慰她道,“人死不能复生,而生老病死为人之常情,儿臣都明白。儿臣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为父皇治理好这个黎国。不让他失望。”
柳太后愣了愣,见殷怀卿这么懂事,便抱住殷怀卿道,“怀卿,你今日做的很好,没给你父皇丢脸。”
“可父皇在世时,十分尊敬伏大人,怀卿今天这样责罚伏大人,父皇的在天之灵会不会……”殷怀卿满脸担忧地问道。
“那怀卿自己觉得自己有没有做错呢?”柳太后问道。
殷怀卿低头,眉头紧紧地皱起,思考了许久才松开眉头,道,“儿臣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黎国的土地,没有一丝可以割让,也没有一丝可以放弃。他再穷再不济,都是黎国的地盘,那里的百姓都是黎国的百姓,都应该受到我的庇佑。”
柳太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那便是了,我儿说的没错。若是你父皇在,一定也是如此认为的。”
被她这么一夸,殷怀卿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抱着柳太后的腰,害羞地将脸埋在她的腹部,不再说一句话了。
而东边日出西边雨,与这边母慈子孝的情况不同,伏府阴沉的有些吓人。
伏完下了朝之后便回到了府上,他倒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只是他一直温文尔雅的大公子伏朗,在听见自己的父亲被罚了“闭门思过”之罪之后,异常愤慨地大骂了当今的皇帝殷怀卿,说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有什么资格处罚四朝元老。
伏完听后非常生气,在众人面前处罚了伏朗,说他心术不正,居然对陛下存有反心。
对伏朗一顿责打之后,伏完将伏朗带进了自己的书房,屏退了所有人,对他道,“朗儿若是有话说,大可直说,不必拐弯抹角让为父费心思猜。”
“爹,”伏朗说道,“都这么多年了,您难道就没有产生过一次,代替殷家人接管这个国家的意愿吗?”
“放肆!”伏完冲着他吼道,“你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我伏家……我伏家……怎么会生出来你这种孽障!”
伏朗惊讶地看着伏完,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道,“爹爹?”
他原本以为,伏完把他独自叫到书房之内,是要说些什么与皇位相关的呢,因为最近他爹爹的确是在拉党结派,企图推荐多时不问朝政的陈仓王殿下为皇帝。他原以为伏完的意思是觉得殷桓比较好控制,而且还有自己的八弟做诱饵,只要殷桓一起兵谋反,他一定会带人马支持的。
可殷桓这种性格的人,怎么会谋反。谋的,还是他殷家的江山。
不过就算殷桓不上位,伏朗以为伏完还是可以控制好殷怀卿的的。只是今天在朝堂之上,殷怀卿说的话,简直…….
简直以为,殷晟根本没死,还是幻化成殷怀卿的摸样,试探臣子的忠心了。、
可伏完却一口拒绝了他。
莫非……..他一直是个忠君爱国的好臣,是自己枉做小人了?
伏朗抬头,与伏完对视,却看见伏完满眼的痛心。
伏朗咬住下唇,许久,才开口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有如此这般的想法了。”
“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伏完似乎平静了些,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对伏朗道,“好了,朗儿,你下去吧,切记不要再提此事。”
伏朗点头答应着,便推门出去了。
只是他没注意,他刚走之后,身后一脸怒气的人便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他自语道,“真没想到,我最有出息的儿子,这么多年来一直深藏不露呢。”
伏朗离开之后,原本是向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的,可走了不出二十步,便一扭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目的地似乎是伏家的后山,在烟柳之下驻足之后,只一会儿,便有伏府的侍卫过来,参见伏朗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
“大公子,老爷似乎是不同意我们的行动,我们是不是……”侍卫试探着开口问道,一边看着伏朗的神色,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们等今日等了多久了……”伏朗没有回答他,倒陷入了沉思,“他甘愿委与人下,那是因为他老了,不敢折腾了。我们怕什么?怕殷怀卿?那个孩子?”
说着,伏朗脸上便带上了讥笑。
“那么大公子,什么时候……”
“十三年的苦心经营,是时候看看成果了,”伏朗道,“今晚酉时行动。”
“是。”侍卫答应了一声,便离开,回去部署去了。
入夜,无星无月,皇宫宁静地有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