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命先生一进门,就注意到她的镯子,然后劈头就是一句,“还有另一只镯子呢?”
邓筠溪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我镯子是一对的?”
算命先生没接这句话,而是煞有其事道,“这镯子有灵性,带一起相冲,带一只太煞,需一对分开带。”
邓筠溪翻了个白眼,没放心上,可在他神神叨叨个不停下,她终于才不情不愿的拿出另一只带到了右手腕上,这下子,算命先生也不再瞎bb什么了。
特别神奇的是,分别带了镯子的第二天,她的红疹子消失了,散的干干净净,就好像她从来没起过红疹子一样。
于是那会儿她还开心自己淘到了好宝贝呢,并且对于镯子有灵性这句话信了七七八八。直到……她还是一样会生病,会流血,跟平常时候无一二,她就不相信那无稽之谈了。
后来有一天,她再想要把一对手镯摘下的时候,马德,竟然摘不下来,邓筠溪心力交瘁,好崩溃。
翘着二郎腿裳着月儿,这一处院落是寂静,却也不是无声。初夏时节,蝉鸣不绝。
可下一刻,却响起来了银器碰撞的清脆音,以及小小铃铛的铛铛之声。
邓筠溪被这声音吸引,猛然间坐了起来,以打坐的姿势正看去来者。不看还好,这一看啊,她就来了兴致。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大人,我是今早领你进城主府的,也是城主的女儿柳燕聆,不知大人还记不记得,此次过来我是为了给大人道歉的,大人这时可方便开个门吗?”
柳燕聆此番换了一身新的衣裙,今夜的她就像个暗夜妖精。内穿一件檀红色金丝莲抹胸,外罩对襟黑纱褙子,下身是一条同色的高腰百褶裙。其身材幽韵,容颜艳色。
大晚上的,却打扮的十分用心庄重,发间的步摇碎碎清音,额前华胜映丽无双。
“不方便。”不出多会,里头就传来了隋君清疏离无比的声音。
柳燕聆被他如此直白的拒之门外,也不觉难堪,而是继续微微笑道,“那大人什么时候才方便接受小女这声道歉?”
“绵绵无绝期吧。”
“……”
邓筠溪听到这答复都忍俊不禁起来,这句话简直……带劲!
想想她当时追这厮时,也不知道碰壁了多少次。现下看他单虐别人,怎么感觉,那么爽呢?
话音落下,柳燕聆双手猛然一攥,尽管隔着门,那人看不见她的脸色,可她面上还维持着最佳的微笑。
“大人何必为难小女呢?小女先前有眼不识金镶玉,冲撞了大人,在此便对大人说声对不住,还望能得到大人的谅解。”
这句话说完之后过了好久,也没再听到里头有什么回复的声音。柳燕聆狠一咬唇,微皱起了黛眉,这夜月色白似霜,有几片凉薄的月光穿过院落桃树而落到她傅粉施朱的脸上,平生一段风情。
邓筠溪心里啧啧,当真是个美人啊。
“大人这是不原谅小女吗?那小女便在门外侯着,直到大人肯当面接受小女的道歉。”柳燕聆说话时,声音隐隐带上了哭腔,旁人若听起来定生我见犹怜之意。
可是,隋君清却不吃这一套,他没有应声,而是直接吹灭了灯,仿佛是在告诉门外每个人:“那你等吧,反正受苦了是你,而这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邓筠溪见他这样的做法,简直要笑死了,后来想想,要是隋君清没颜没权没身世,若搁这做派,那就是妥妥的注孤生啊。
柳燕聆站在门外,五指收紧颤抖着,与邓筠溪乐的要拍桌大笑不同,她现在气的想破门而入。
三番两次在这该死的家伙面前吃一鼻子灰,不仅自己要低声下气,还要被不留情面的羞辱!她堂堂城主府大小姐,哪一次不是别人过来对她摇尾乞怜的!
继而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压住自己即将喷薄的怒意,面上端回那挑不出毛病的微笑,出音含娇春,“既然如此,那小女便在门外等大人肯开门之时吧。”
然而里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上边,邓筠溪正悄悄的、小心翼翼的半蹲起身子走到隋君清的厢房顶上,这两间厢房是连在一起的,所以邓筠溪爬到他房顶上,也不算太吃力。
可是院落静谧,踩中瓦片总会发出声音,一次两次没什么,多了之后,下边的柳燕聆起疑心,想后退几步眺望观察。
急中生智,邓筠溪喵喵喵的叫起来,这猫叫声模仿到位,跟真的一样,柳燕聆也不再怀疑,继续乖乖站回了那紧闭的大门前。
然后邓筠溪开始掀瓦片了,房子里因为熄了灯火,再加上门窗具关,所以显得昏暗无比。而邓筠溪这一块瓦片一掀,光束落下,完全暴露了。
但在下一秒,她似乎听到了“吱呀”的声音,很轻,很微弱,可她还是听到了,不过倒没放心上。
此时她拿着手中瓦片,正担心会不会被隋君清知道的时候,忽然后面传来了让人毛骨惊悚的声音。
对于邓筠溪来说,是毛骨惊悚的。
因为自己正做着亏心事,不管是谁,不打招呼的出现在后头真的会吓死个人!
“掀瓦片好玩吗?”
那是一道薄凉入骨的声音。
“啊唔——”邓筠溪吓得立马跌坐下来,并且还叫出声,不过没叫成功,她才刚吐出一个气音,就被那人捂住了嘴巴,而自己也躺在了那人的怀里。
那人的手掌紧紧捂住她的唇鼻,像要活活憋死她一样。艰难呼吸着,她却闻到一股清冽的茶香味,而且这个人的手心有些薄茧。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掌中,他还能感受到怀中女子那柔软的双唇,莫名间,他还想起那次的吻……
耳根子倏然一热,隋君清像是想要掩饰自己的异样,遂微微低下身子,凑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我现在放手,你别出声。”
邓筠溪迅速点点头,因为她要被他捂得快喘不过气了。
隋君清即刻放开手,并将其藏于背后,如果邓筠溪此刻回头看的话,就能看到他此刻面色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