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在说着,李尚正呢就被两名壮丁半搀半拖的送进马车里,他现在感到轻微焦虑、头晕,有时还会有轻飘飘的陶醉感,仿佛在云端上飘荡着。耳边是吵吵嚷嚷的声音,吵死了,跟邓筠溪一样。
忽然自己的右脚被谁狠狠一捏,李尚正疼的一抽,紧接着,一阵刺痛,很痛,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为什么,他的舌头开始有点肿胀的感觉了,怎么回事?李尚正意识迷糊着,他现在感到吞咽困难,肌肉无力,还有种难以言说的瘫痪感。
好累,好痛……
目睹李尚正及一些人被蛇咬到,杨知白将车帘子放下,坐在马车的软垫上,他抚了抚下巴,目光晦明,表情变得有点微妙。
这场白石溪垂钓,本是平常的一种钓鱼活动,却因百蛇浮水而导致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发展,甚至因此事,朝廷更是一副猛烈的风雨欲来之势。
杨知言作为白石溪垂钓的发起人,受压极大。
但这不是邓筠溪该关心的,她回了将军府,关心的是两个方面的事情,一是沈将离的生辰礼物,二是给隋君清写的信。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张纸的字,邓筠溪叫来沉姜,叫她去跑一趟送信。
而,在接过了这封琉璃蓝颜色的信之时,沉姜便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邓筠溪,后者接收到这目光,只觉得背脊一凉,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果不其然,沉姜一开口讲出的话,邓筠溪的笑容就逐渐消失了。
“小姐,少爷让你待会去一趟兰亭。”
“似乎是少爷做出了不同口味的麻薯,所以便想让小姐过去尝口鲜。”
邓筠溪:“……”
甜品店空荡荡,邓如衡在人间。
她好想装死,“我可以不去吗?”
沉姜微微一笑,“少爷说了,倘若小姐不去,他便让明岚端来给你。”
明岚?那块榆木?邓筠溪叹了一口气,神色蔫蔫的认命道,“明岚比我哥还不好对付,得,我去还行嘛。”
一想起待会要试毒,邓筠溪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把琼玉公主,也就是她未来的小嫂子,也拉来跟她一起尝尝邓如衡的死亡甜品,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这未来小嫂子能劝劝她哥,别老想不开加那么多糖。
她与沉姜一同出了门,不过方向相反。
夜深,约莫亥时,隋君清这才从皇宫回到自己府中。
白石溪垂钓,百蛇浮水,条条带毒,咬伤十四人,其中,因救治不及而致死的是礼部侍郎之子——温年泉。蛇群一众出没,绝非偶然,但说是谋害也不够证据。
再去白石溪之时,蛇群也被火焚,剩一堆焦炭。第一条被发现的蛇乃一条生活在海洋内的海蛇,既是海蛇,又怎会出现在浅水?再说,李尚正那所谓的特制鱼饵,竟是能引来蛇类的。他不知道吗?
隋君清将唇抿成一条线,表情肃然得很。
白石溪附近有一大棚,林队进去之时,发现里面养了一堆跟着一堆的蛇,那叫五彩斑斓,大小不一,更甚至有毒无毒的都聚在了一堂。厉凛初去找这大棚的人家之时,发现根本找不到这人。
看了这一屋子的蛇,密密麻麻的,蜿蜒,勾缠,蛇眸阴冷,那蛇时不时吐着那猩红色的蛇信子,厉凛初脸色冷如冰霜,他直接下令将这里一把火烧了,并且派人务必找到这棚子的人家。
李尚正的特制鱼饵,出现在水中的蛇群,附近的养蛇大棚,失踪的养蛇大户……
看似都有很大的关联,看似是因果,实则又不止眼前所看的简单。李尚正的特制鱼饵是谁做的?蛇群为何出现得如此巧合突然?养蛇大棚是怎样躲过历年的林队排查?养蛇大户是谁?或者说是为谁卖命?他为何又这样消失不见?
一大堆问题在隋君清脑里冒出来,他疲倦似的揉揉眉心,一系列的后果都是指向靖王的太子位会进一步飘忽。如果是事关靖王,那么坐利的……就只有平王了。
以肘推开虚掩的门,裴尧端进一壶温茶,将之搁置到桌上,他又替其倒了一杯,茶香袅袅,沁人心脾。裴尧见隋君清揉着眉心一副深思状,似乎无心饮茶。
今天发生的事情裴尧也知道了些许,因为影响不好,国君也将此事压了下来。
“大人,邓大小姐送了一封信过来。”说话间,裴尧从宽袖里取出了一封琉璃蓝色的信,将之双手递呈到隋君清面前。
这会儿听到事关邓筠溪,隋君清一下恍惚,看了一眼那信函,莫名觉得这颜色挑的眼熟。
接过这封信,隋君清脑里浮现出邓筠溪面对一堆蛇时那沉着冷静的样子,紧接着,他又想到她看到一只蜘蛛时脸色苍白的样子。不由自主间,隋君清唇角轻微上扬起一个弧度,心里的烦闷也因此散去了些。
将信纸不疾不徐的展开,依然是这熟悉的娟秀字体。
只是这信的内容……
隋君清无奈轻笑一声。
吾爱——阿清,亲启:
万般皆俗人,只君是上乘。
白石溪一别后,回想心里仍有诸多话未同君所言说,颇为遗憾。
初一既是将离生辰,且邀君一同去寻礼,不得回绝。
子曰有来有往,望君也能回吾一封信,如此,吾便甚为欢心啦。
落笔:阿清最爱的溪儿。
看完,他将信纸重新折好。裴尧看着他的动作,惊诧他不再是揉做一团丢在地上,毕竟每次这邓大小姐送信过来,隔天一早他进门打扫时,都看到一个纸团安详的躺在地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打扫掉,反而是替大人收好,指不定哪天大人后悔了呢,他心里美滋滋的想。
看着隋君清将信纸放回信函里,裴尧心里又是一阵长辈的微笑,看来大人是对邓大小姐动情了啊,这灵西县去的真是值。
收起自己的心思,“大人可是要放热水沐浴了?”裴尧问他道。
隋君清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才回,“可以。”
裴尧应了声,又听到他说,“放好热水便出来帮我研墨吧,准备好一封书信。”
“是的大人。”裴尧笑道。
退下去替隋君清放好热水,等隋君清进去后,他又开始去着手研墨了。
亥时,已是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