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否……”道士比了一个手势,指的是大殿。
“不,再等一等。”贰道长直了直身子,“那妖孽有个劫数,恐怕……”
三
当晚,冯云自觉男女授受不亲,又变回了玄蛇,在角落盘着过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睡在软软香香的床铺上,身上还盖着薄被。
公孙菱一见他醒,就笑逐颜开地要他再变成人形。
她:“你真是好看,看到你我好像吃饭都能吃两碗。”
冯云又被得脸红不已:“你、你是个女孩子家,怎么这样没羞没臊的,竟夸男人好看……”
“好看就是好看,为什么不能?”公孙菱撅着嘴道,“世上有太多人就是被规矩拘着,才会活得这样痛苦,左右不是。你是个妖怪,应该比凡人洒脱得多,怎的比凡夫俗子还要拘束?”
冯云觉得有道理,又觉得没有道理,浑浑噩噩地点头。面前的姑娘令他心向往之,可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似乎有个声音不断地在着什么,可是隔得太远,像是从万重山峦之外传来的,怎么都听不真切。
冯云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极疼极疼,他嘶叫着蹲下身去。
公孙菱急忙来看他:“喂,喂……冯云你没事吧?”
如同轰雷贯耳的一个声音突然传至耳畔:“你该走了。”
那一瞬间,冯云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
他抬起头,对着公孙菱:“啊,没事。”
午后,公孙菱还有一炷香的祈福,她本想叫冯云一起去,但冯云不肯,她便反复嘱咐冯云留在房间里,切切不要出门。
待她走后,冯云立刻变回了原形,捅破纸窗溜了出去。
道观的路比山路更绕,冯云不记得来时的路,只好沿着草丛走,草丛接着溪水,水往低处流,自然应该是能出去的。
冯云一路顺着溪水而下,却被冲进了一个暗室。
四周的壁纹上,刻着的皆是奇怪的文字和图案。
那坐台上打坐着的赫然是一个身着道袍、覆着双眼、手拿拂尘的人,正是第一日就将冯云吓得心惊胆战的贰道长。
他大喝一声:“妖孽,我自放任你在道观,你竟敢擅闯禁地!”
三道震妖符被贰道长甩出,白光一现,速度快如闪电,冯云来不及思考,一闪身,堪堪避过:“道长误会了,我并非有意……”
话未完,又是第二波攻势。
冯云避让不及,腹部受了一击,顿时疼痛难忍。
一瞬间,窗外风云变色,原本的晴空迅速被厚厚的乌云所遮蔽,下一刻,就是令人惊惧的电闪雷鸣。
在不远处的公孙菱忽然打了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来,顿时扔下手里的福铃,转身即走。
“姐,姐,你要去哪里?”侍女急急地问道。
公孙菱扔下一句:“你莫管,替我继续祈福。”
公孙菱推开房门,遍寻一圈,都没有发现冯云的身影,一时间心急如焚,连忙又冲了出去。
外面雷电交加,大雨倾盆,公孙菱却顾不上许多,在大雨中不断呼喊他的名字:“冯云——冯云——”
眼看着雨越来越大,公孙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路搜寻,终于发现了一处与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院子。不知为何,她就是确信,冯云在里面。
她推开院门,就见一条玄蛇被架在木桩上,身上还有一道锁妖符。
“冯云……?”
被叫出名字的玄蛇已经无力答应,他的周身已是焦黄一片,遍身伤口,蛇血顺着蛇尾滴落下来,身下已是一片血泊。
公孙菱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旁的贰道长:“狗道士!冯云究竟做了什么,你竟要这样对他?他根本不会害人!”
贰道长摔了下拂尘:“公孙姐莫要动气,这并非贫道所致,实在是这条玄蛇妖的命数啊。”
公孙菱看他:“果然是……劫?”
“既然公孙姐深谙此道,贫道也不妨直言。”贰道长道,“方才他擅闯我观禁地,原本贫道想要惩大诫,不料刚好赶上他的劫数,劫躲不过亦避不过。不过公孙姐放心,劫一共三道,方才他已经挨了两道……”
公孙菱却是泪如雨下:“冯云他挨不过去的。”
贰道长沉吟道:“公孙姐,机不可泄露,即使挨不过,这也是命数。”
“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知道他要历经劫,他印堂发黑,鳞片暗淡,无论如何看,都是濒死的征兆……”公孙菱哭道,“道长,有什么办法可以改他的命数吗?”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贰道长急唤,“意不可逆啊公孙姐!”
眼前,光芒大现,一道雷电自浑沌的际破云直下。公孙菱推开了贰道长,不顾一切地扑在了冯云身上……
四
再有意识的时候,已是在界。冯云如坠迷迷茫茫的雾里,看不清帝的样貌,只闻得其声:“黄鸟,我命你在人间轮回九世后继位为百鸟之王,如今已是第九世,为何你却为了一个蛇妖功亏一篑?”
什么?原来公孙菱竟是百鸟之王?
而她……竟为了救自己而毁了大好的前程?
冯云看见黄鸟就跪在自己身旁,一身耀眼夺目的金色羽翼,明艳不可方物。她:“辜负了帝的厚爱,实难自持。”
“那你可愿意亲手弥补自己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