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我都没有资格拥有替身。
事到如今,当我以为自己只能独自面对命运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来改变这一切呢?
太没道理了,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低下头,就看见被子上有几滴水渍,我急忙伸手去擦,结果手背上也是一片湿润。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哭。
“……你脑袋被门夹过吗?谁要你代替我死?”
我捂着眼睛,不敢去看林志生那张脸,即便如此,眼泪还是从指缝间不断落下来。
明明死的人应该是我,为什么你要救我?
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
我只能听到全然不像是自己发出的、太过懦弱的声音。
“拜托你……醒过来……”
“求求你别死……”
十六
国安十八局的“补”计划,历时整整半个月才终于偃旗息鼓。
神州结界终于恢复原状,而混沌带领的妖怪们终于被尽数消灭。
一共有二十七名战士和一百三十四位作为战力的妖怪殒命,伤者不计其数,林志生昏迷,伍五五失踪,七位驱魔被混沌重伤。
泰山战场结界附近,血流成河,猿惊鹤怨。
五后,我终于被允许出院,陆发发为我去办出院手续,苏夏则去开车,而我七拐八绕,不知道为什么又站在林志生的病房前,我踮起脚,从窗子往里看去。已经相熟的护士看见我,还以为是我走不动了,笑着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我摆摆手,里面是我一个朋友,我想再看看他。
没过几,林志生已经清瘦了许多,感觉脸颊都有些凹陷。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护士叹了口气道,“如果昏迷太久,身体会撑不住的。”
我一惊,转过头问她:“……会死吗?”
护士:“这个不好,但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案例。”
我覆在玻璃上的手逐渐捏成了拳:“我会救他的。”
“咦?”护士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无论用什么方法,”我咬着下唇,一字一句地道,“我都会让他醒过来的。”
我回家翻箱倒柜,终于从一个随意乱放的抽屉底下翻出了一张卡,那是前几年驯妖师于爻留在我这里的。我还记得那时候他来找我和林志生喝酒,我找各种理由推脱,林志生就帮我挡酒,后来他和林志生都喝多了。林志生喝酒上脸,但酒品还是好的,只是蹲在墙角唱儿歌;于爻就不成了,他尽给我添麻烦,又吐又嚎,还拿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扔在地上,什么变装用的,什么反侦察用的,什么伪造证件,大着嗓门给我介绍用法,还或许哪我会用得上。
我那时候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用上这些,但现在不同了。
据我所知,在二十年前,曾经有几位分别主攻基因、血液等方向的学者带头开展了一个课题,是针对一部分师的能力进行了研究和实验。那是我幼时在家里玩捉迷藏,躲在桌子底下听一位博士与父亲的,他还师的能力已经超出了许多科学的定义,是“不可思议”和“跨时代”的,只是在千禧年后,我再没有听过这项研究的进展。
不过有一点我非常清楚,这些资料一定留着,唯一可能的地方就是十八局内部设置的一个与保密局分离的资料室,可惜那里只有保密等级涉及绝密的人才能进入,因为需要出差等各种原因,我的涉密等级并没有那么高。
更无奈的是,就算我向符部长提出申请,他也没可能让我去看那些资料。
虽然长久以来,我们师对人间贡献良多,但既然将这份资料设置成绝密,必定是内部有不能让师接触的秘密。
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手里这张万能卡。于爻当年伪造这张卡的目的只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他也这个欺诈技术其实瞒不了多久,十八局人才济济,很快就会被识破,之后就会更换门禁,所以不到关键时候不要轻易使用,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我连续几都去十八局报到,以降低保安对我的记忆。在这期间,符部长找我谈了一次心,问我要不要心理干涉,我不需要,我还没有脆弱到那种地步。
第二是几个团的实战演习,局里的人走了大半,走廊上半点声音都没有。
我就趁这个时候,闯入了保密室。
卡刷在门禁上,红灯转绿,发出了“咔哒”一声,是门开了,我悬得高高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以最快的速度推门而入,保密室的档案全都以我不太明白的号码排列得整整齐齐,为了保证机密不外泄,这里的资料也没有搜索机制,全靠管理的人以最原始的方式——人脑来记录。
这太让人绝望了,这里有整整十个柜子,我可不想从头找起。如果我还没找到就被人抓住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我狠狠抓自己脑袋,强迫自己想到更多关于这份资料的细节,如果这项资料距离现在已经二十年,那么纸头应该早就发黄了,就算是牛皮纸,此刻也应该会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状态,但或许他们过一段时间就会将资料翻新重置……
我只能赌一把。
这里许多资料都已经蒙了厚厚一层灰,因为有权限的人极少,许多项目又是封存状态,我翻了几份,都是距离现在有十年左右的档案,最近的也有五年。
如果这样子找,给我一的时间都不够。
……到底有什么办法?
我蹲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地板。
如果被符部长知道我居然来偷资料,他一定会很失望的。
等一下……符部长?
我忽然想起来,符部长一向心思缜密,就他来,在他冒险发布“补”计划之前,一定会寻找各种可能性,那么这份师的相关资料……他必定重新翻阅过。
于是现在条件变成了两个。
一是很可能已经发黄的资料。
二是最近有被翻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