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含笑闭了眼靠在软枕上小憩起来,累了大半天了,方才的罗大夫人还真不轻,不是说罗家长房已经败落了,居然还能保持那么丰满的身材也真是难为她了。
安宁伯夫人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安宁伯罗子业那狠狠盯着她几乎能吃人的眼神,吓得她一个激灵坐起身来,不安地唤了声:“伯爷,你这是……”
罗子业看着她,脸上满是杀气,嘴角抽搐着:“你不是说一定能成事的吗,不是说早就安排妥当了,必然不会有失的吗!”
“现在弄成了这样子,连世袭的爵位都要保不住了!我留你何用!”他高高举起手,向着安宁伯夫人就要扇下去。
方才在宜春殿,原本还在与几位殿监大人们吃酒说话好不畅快,自打前日他送了那一车西域香料进宫,那几位对他的赏识又多了几分,话里话外还是有意要替他向圣人进言,让他夺情留用,可是偏殿的消息传来,圣人脸色顿时难看极了,那几位更是躲得远远的,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这样丢脸的事,谁还敢凑上前来跟着倒霉。
他回来的路上更是听说了,罗大夫人与世子已经被关在偏殿等候发落,更是要夺了安宁伯府的世袭爵位,他差点没疯了,提着马鞭的手都在抖,一路冲回了府里,就是为了一把掐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门外却传来婢女的声音:“伯爷,刘管事求见。”
罗子业的手慢慢放下来,但那杀人的目光还停留在安宁伯夫人身上,看着她籁籁发抖,却是半点同情也没有,只有满腔怒火。
“让他去花厅等着。”他慢慢直起身来,狠狠地道。
看着罗子业进了花厅,脸色阴沉难看极了,刘管事也有些心虚,只是想想荷包里的那一金,少不得壮起胆子躬身道:“方才小的听说了端阳宴上的事,所以急着过来见伯爷。”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罗子业现在哪里有心思听别的,一心就是想着打死那个没用的女人,让他连祖宗传下来的爵位都要丢了。
刘管事的嘴唇翕动,把方才记住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罗子业听着。
比起安宁伯府的剑拔弩张,清华园的偏殿里却是一片死了一样的安静。
罗大夫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震惊地抬起头来,望着罗氏铁青的脸:“茵娘,你是要我说,说是茂郎他……”
她不安地咽了口口水下去,那可是安宁伯世子呀,若是教二房里知道了,怕不是要与她拼命。
罗氏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念这个,他们连爵位都要没了,这会子不赶紧把你摘出来,难不成要跟着他们一起被发落了!何况你还被那个畜生给……”
说到这里,罗氏看了眼自己娘身上那件衣不蔽体裙衫,难掩眼中的厌弃。
罗大夫人却是丝毫没察觉女儿眼里的鄙夷,而是急忙道:“那日后我和坤郎该如何是好,安宁伯府怕是不能住了,茵娘你可不能不管我们……”
她连羞耻和害怕都顾不得了,倒是直喇喇问起这个来。
罗氏强压着心里的愤怒与厌倦,冷冷道:“阿娘还是先顾着自己吧,若是不想法子把自己摘干净,只怕圣人与天后娘娘不会轻饶安宁伯府和你们。”
罗大夫人一时悲从中来,揉着自己酸痛的身子:“我这是做的什么孽,我就说这样的好婚事不能说给茂郎那个畜生,若是一早就说给坤郎多好,哪里会有这样的事。”
到这会子她还以为是罗茂弄错了人,把她给玷污了,让顾明珠逃过一劫。
罗氏听到她提起顾明珠,却是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狠狠道:“还敢提什么婚事,一会教人知道了,连我都要兜了进来,那时候你就连半点活路也没了。”
罗大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连忙点头:“不是婚事,是,是世子他吃多了酒作下了畜生的事!我要去哭求天后娘娘为我作主去!”
罗氏又交代了几句,才起身带着婢女出了偏殿,赶着回顾家,那边只怕也有一个烂摊子要收拾,顾老夫人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才走到园门处,就看见先前已经在席上厥了过去被抬回府去的安宁伯夫人急急忙忙下了马车,赶着要进园子来,一抬头正看见她。
二人的脸色都极其复杂,青红不定,好一会罗氏才一抬腿,带着婢女向着马车走了过去,与安宁伯夫人连招呼也没有打,安宁伯夫人也是咬了咬牙,快步往园子里面去了,她也急着有话要交代罗茂。
第111章 薄情寡义(第一更)
安宁伯大夫人刚一进殿门,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罗茂正瘫坐在地上,身上衣裳不整,神色怔忪好半天没个反应,倒像是吓傻了,她顿时就哭了出来。
“……你这个孽障呀,你究竟是被什么蒙了心了,怎么就敢做出这种事来!”安宁伯夫人又气又急,泪如雨下,“我不是教你去偏殿,与那小娘子见一见,那种情形她不敢闹起来的,你只要说几句体贴小意的话,哄她欢喜,再与她交换了信物便成了,你怎么……怎么就……”
怎么就急慌慌地上手了,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来。
罗茂抬起头来,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这会子感觉自己下半身一片麻木,自打听了那带他过来的小宦说,方才与他翻云覆雨恩爱无比的人是他大伯母罗大夫人之后,他差点没把饭都呕了出来,身上出了一层白毛汗,手脚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想起在偏殿外看见罗大夫人那又白又肥硕的身子,罗茂就止不住地哆嗦。他虽然没有娶亲,可平日里也是常请了平康坊的花魁娘子服侍,就连房里伺候的婢女也是选了模样出挑的,现在居然落到了那么个老女人的手里。
他欲哭无泪地盯着自己裆部,这会子已经彻底软了,只怕日后再去平康坊见了那些花魁娘子们也是无用了。
安宁伯大夫人看着如一滩烂泥一般的儿子,心里又生气又心疼,终究也骂不出口,只能压低声音瞪着他:“茂郎你听好了,晚些宫里真的遣了人来查问,你可不能说漏了嘴,先前那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否则不但你要被重责,连伯府也会被牵连进来!”
“如今之计只有你说你是吃醉了酒,来偏殿疏散疏散,谁知道大夫人闯了进来,之后的事你也醉糊涂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管别人怎么问,你只管说你吃得醉了不知道,你可记住了!”
罗茂被扶出来的时候的确是醉得不省人事,只有把所有事推到吃醉了酒还有罗大夫人身上,才能给他开脱出来,只是罗大夫人一个人的品性败坏,牺牲了长房,才能保住安宁伯府的周全。
罗茂迟疑着点点头,终究忍不住问了一句:“那,那顾家大娘子……”那位顾大娘子他还没有上手呢,这样一门好婚事他可舍不得。
安宁伯夫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给我死了心吧,先把你的命保住要紧!”
罗氏回到西府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时分,长安的天际晚霞绚烂,一片片火烧云如同绚丽的牡丹花瓣,艳丽非常。
罗氏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眼晚霞暮色,却是没有半点欣赏之意,她此时心里却是一片乌云密布,低沉沉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孙嬷嬷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看来明日怕是有要下雨,时候不早了,夫人还是先回府去吧。”
罗氏收回目光,扶着她的手往府里进去。
才到了春晖堂前,就看见邓嬷嬷等在门外了,见了她屈了屈膝:“夫人回来了,老夫人请您去松寿院说话。”
罗氏料到了顾老夫人不会轻易放过她,却没想到会这么迫不及待,她连院子门都还没进,就被请去了松寿院。
只是如今的她又能如何,只能照着吩咐过去。
松寿院正堂里这会子气氛很是复杂,顾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坐在上席阴沉沉盯着进来的罗氏,一旁的顾元与毛氏却是轻松自在,毛氏更是得意地望着罗氏,掩着嘴笑着,分明是已经听说了端阳宴上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