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媚儿抻手轻轻抚摸钱龙的面颊,一句完整话没能说出来:“老公,我..呜呜..”
“哭个鸡毛哭,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挂了呢,乖,闭嘴昂!”钱龙瞪着眼珠子凶喝一声,随即没正经的笑了笑说:“人睡如小死,一睡不醒即长眠,你听听老公这两句整的有没有点文艺范?你平常不是老埋怨我说话埋汰嘛,等这次蹲监狱了,我就好好恶补一下高中和大学的课本,出来以后给你编故事,给你写小说,好不好?”
“呜..”谢媚儿刚刚止住的眼泪刹那间再次蔓延出来,脸贴在钱龙的怀里嚎啕不止:“老公我错了,我再也不要求你当什么文化人了,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以后天天给你洗脚洗袜子好不好?你别离开我..”
“说什么傻话呢,法院咱家开的呀,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快别搂我了,我身上脏..”钱龙的喉结有些抖动,瞪着眼睛使劲朝上翻了翻,努努嘴道:“你等会再矫情,先让我跟我朗弟儿说几句话。”
谢媚儿哽咽的拿出来剃须刀,动作轻柔的抻到钱龙的嘴边喃喃:“我给你..给你刮胡子。”
钱龙吸了吸鼻子望向我坏笑:“傻逼朗,眼怎么红了?”
我捏了捏鼻头,抬手拨拉两下他油乎乎的头发出声:“关系都帮你铺好了,顶多蹲几个月的事儿,晚点我会到监狱那边再打点打点的,把心揣进肚子里,就当是去度假了哈。”
“这两天在看守所里,我就想啊想,我命里肯定该有此劫,你说咱从崇市闹了几回事,啥鸡八问题没有,结果一来山城,就各种麻烦不断,山城绝对是我厄地,主要也跟我的脾气有关系,我确实应该找个有人管制的地方好好想想了。”钱龙深抽了一口气苦笑:“别的我不担心,我就特么怕有人欺负你,你面不拉几的,有委屈从来不跟人说,让人欺负了,就会自己闷着脑袋抽烟,老子是真惦记你。”
我的嗓子眼痒痒的,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冲他低骂一句:“再特么矫情我抽你了昂,知道你爱抽中华,我给你准备了几箱子,除去管教啥的,落你手里也能有几条,缺啥就及时告诉我,听着没?”
“别的不唠了,好好保重身体,谁特码的欺负你,你给我记本上,老子出来挨个扒拉他们。”钱龙声音沙哑的昂起脑袋,晶莹的泪水已经在眶子里打转,眼瞅就要淌落下来。
“想哭就哭呗,有没人笑话你。”我一把搂住他,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
对于钱龙,我和其他兄弟的感情完全不同,我俩既是发小,还是拜把子兄弟,活了将近二十年,我们就没怎么分开过,绝对不会比什么连体婴呆的时间短,一想到好几个月见不到狗日的,我的心里别提多堵得慌了。
“哭个鸡毛,社会人有泪不轻弹,你也给我把马尿憋回去昂。”钱龙下巴颏枕在我肩膀上,声音很小的喃喃:“本来我还挺犯愁,我这么冒冒失失不听你话,你应该咋跟其他兄弟交代,这把妥了,只要判了我,咱家谁还能对你说一个不字。”
“你个狗渣。”我硬咬着嘴唇,身体颤抖的重重拍打他后背几下。
这时候,我们的关系走了过来,低声催促:“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别让兄弟们为难。”
“得嘞!”钱龙用胸脯拱开我,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朝着哭成泪人的谢媚儿轻咳两声:“媳妇,你往后退两步,站稳!”
谢媚儿茫然的往后倒退两步。
接着就看到钱龙“咣”的一下,双腿弯曲跪在地上,脑壳使劲磕了一下地面呜咽:“人家都说好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我钱龙无父无母,一直都是你委屈巴巴的陪着我哄着我,媳妇你受罪了,等我出来,我一定给你买最好的包,最亮的钻,但这事儿不能怪朗朗,你要给她使眼药,小心我出来,让你削我昂..”
“老公。”谢媚儿又开始呜咽,并试图用手掩盖她的痛苦,她那不时的啜泣最终变成持续不断的啼哭。
“好了,走了!”钱龙使劲抽搐两下鼻子,脸颊在肩膀头上蹭了蹭,“呸”的吐了口唾沫:“马德,演的太深情了,大鼻涕都给我干出来了,待会审判,谁也不许进去听,老子是社会人,必须得留给我家里人最光辉伟岸的一面。”
四个武警押解着钱龙朝法院后楼走去,这犊子顿了顿,猛地抬头提高调门:“雄起,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