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不是当事人,对方心里究竟是报着什么想法,我们都很难猜不出来。
沉寂了足足能有三四分钟左右,老爷子用方言把闫诗文唤进屋内,随即关上了房门,爷孙俩不知道在房内嘀嘀咕咕说起什么,隐约可以听到闫诗文的哭泣和呢喃声。
陆国康侧过来脑袋朝我苦笑:“小朗子,你说我刚刚的话是不是有点太直白了。”
我认同的回应:“现在直白,好过让人家姑娘真对你产生什么想法再被打击来的强多了。”
陆国康蹲在地上,两手拍打自己的后脑勺嘀咕:“唉..我是真想帮她点,可能表达的方式不太准确吧。”
瞅着面前的陆国康,我再难把他和曾经那个在临县、崇市贩药违法,祸乱四方的渣子联想到一起,我想这或许会是他人性当中最光辉的时刻吧。
一个多小时后,刘博生又跨着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癫痫步伐回到小院,满脸亢奋的朝着我俩道:“镇子上的巡捕真少了很多,我在附近的旅馆和饭店旁边都溜达了一圈,几乎没看到什么外地牌照的车子,估计堵咱们的人全都撤了,今晚上可以跑路。”
我埋怨的拨拉两下他的脑袋道:“你说你特么那么会化妆,事发当天给我和老陆都描眉画眼的整两下,咱直接撤退多好,至于还从地窖里躲这些天嘛。”
刘博生无奈的摊手解释:“我也想啊,可实力不允许呐,让我给自己化妆,分分钟我能变好几张不同的面孔出来,可让我给别人化我手笨的跟什么似的,伪装术这种东西因人而异的,还需要根据脸部组织的肌肉、皮囊去决定..”
“行了,甭跟我俩扯什么专业名词,既然能跑,咱们准备准备,就撤吧。”我吸了口气,推搡两下旁边的陆国康道:“别郁闷了,大不了你记下来诗文家的房牌号,等咱们东山再起的时候,好好回报人家。”
刘博生出去了一个多小时,闫诗文和爷爷在屋里呆了也差不多一个小时,陆国康紧绷着脸同样沉默了足足能有一个多小时。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这恶人要是回头,善性比唐僧都吓人,陆国康眼下就是这样的,总觉得没能帮到闫诗文爷孙俩,内疚到难以言表。
“唉..”陆国康悠长的叹了口老气。
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多钟头,闫诗文才眼眶红肿的从屋内走出来,本身因为额头上伤疤的缘故,这丫头就丑的触目惊心,现在再一哭,瞬间更不能看了,我舔了舔嘴唇没作声。
“诗文。”陆国康走上前,轻声打招呼。
闫诗文轻声道:“你们现在家里等我,我去找表哥,让他把你们送出去,对了,我去找几件我家里的旧衣服你们换上,这样不容易引人注意。”
陆国康犹豫一下问:“那..那你呢?”
闫诗文咬着嘴唇回应:“爷爷让我和你们一起走,不过我先要去姑姑家,让姑姑把爷爷接走,这几年我攒的钱,应该够爷爷吃很久的饭,你们先走,不能让姑姑、姑父看到你们。”
陆国康马上点点脑袋:“好,那我们等着你。”
半个多小时后,闫诗文开了一台农用三轮车重新回来,一脸不好意思的是说:“表哥上市里进货去了,不过他告诉我路线,你们如果信得过我的话,我骑车载你们。”
我沉思一下后发问:“诗文妹妹,我想问一件事,你表哥知道我们的身份吗?”
“不知道,我从来没告诉过他。”闫诗文笃定的摇头回答:“而且我并没有告诉表哥是送你们出小塘镇,只是说我自己想去广州看看,但又不想被太多人看到我的脸,表哥才答应走山路送我去的,咱们现在走吗?”
陆国康回头看了眼堂屋问:“你姑姑什么时候过来?老爷子咋办?”
“姑姑待会自己过来,爷爷睡下了,我不想吵他。”闫诗文说着话,嘴唇片又是一阵轻轻抽搭,感觉随时会掉下来眼泪。
“不需要准备点啥么?”刘博生马上转移话题。
“不用的,吃的喝的我都买了。”闫诗文指了指三轮车的后斗介绍。
我吐了口浊气摆手:“那就走吧。”
等我们仨大老爷子坐上后斗后,闫诗文从车上下来,将自家的两扇大门轻轻合上,随即满眼感伤的仰头看了好几遍,最后俯身跪在门前,重重的连磕三个响头。
日暮西下,我们一行四个人骑着台半新的农用三轮车奔着村口的一片矮山奔去,踏上了真正的南行之途,没人知道未来还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不过此时此刻车上的四个人都很清楚,属于“我们”的新篇章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