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看起来身材单单薄薄的,但是手上的力度属实不小,一手推着我,一手往外推张星宇,愣是将我们俩全都轻轻松松的赶出了他住的小屋。
出门以后,那个叫胖婶的女人正好从外面摘菜,笑盈盈的朝我们打招呼:“你们要走啊?”
“嗯,他俩还有别的事儿,让玲玲先去你家看会儿电视哈胖婶。”地藏豁嘴一笑,随即抬起左右手臂,分别搭在我和张星宇的肩膀头上,硬往大门外搡动。
一点不夸张,这家伙的手臂搭在我肩膀头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压了两袋子大米似的敦实,我根本挣脱不得,难怪昨天看他打拳,竟然可以轻轻松松的将泰拳王一脚给干倒。
院外,地藏收起脸上的笑容,松开我和张星宇,随即清了清嗓子道:“小宇,好赖话我都说过了,你是了解我脾气的,不要总让我重复,我会不耐烦。”
“你也知道我性格,但凡我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半途而废。”张星宇揉搓两下肩头,怔怔注视着地藏道:“迪哥,我说句实在话,如果你没有去参加那个黑拳赛,我肯定不带来找你呢,因为我不想拉你进漩涡,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与其让你掉进别人的圈套当把刀,还不如跟我走,最起码你在我们身边有意识、有灵魂。”
“什么意思?”地藏皱了皱眉头发问。
张星宇答非所问:“昨晚上那个泰拳王被你打死了吗?”
“应该没有吧,我留余地了。”地藏想了想后回答。
张星宇搓了搓腮帮子,表情认真的说:“但他绝对没了,或许是死在别人手里,可这笔账一定是记你身上,信吗?”
“我信个屁,好几百人看着呢,我就不信谁还能硬往我身上赖。”地藏撇撇嘴冷笑:“我知道你打小就聪明,但脑子能不能别老往我身上用?我去打黑拳,跟对方签过条款,生死不论,不止是我,每一个打拳赛的都签过。”
“迪哥,你觉得你们签那个条款有法律效应吗?哪条法律上写着只要你们签什么劳什子条款就可以不顾及他人的生死?”张星宇拧皱眉头再次反问:“你说好几百人看着,那我问你,巡捕如果来抓你,又有谁会站出来替你作证,那好几百人谁上前去确认过你的对手到底是死是活?他们看到的事实就是你亲手打死了人,明白吗?”
“我..”地藏语塞的陷入迟疑。
“那伙组织黑拳赛的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你有了解过吗?他们多大个脑袋敢拿人命干涉赌局?”张星宇提高调门再次质问:“你打比赛说明肯定是缺钱了,而且奇缺无比,我猜是为了刚刚那个女孩吧,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
地藏伸手一把捂住张星宇的嘴巴:“你小点声,周围邻居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说话的功夫,几个推着电瓶车的中年人从胡同另外一头进来,友好的朝着地藏打招呼。
“刚下班啊刘叔、李大爷。”地藏瞬间化身成一个满脸挂笑的邻家大男孩模样。
其中一个推电瓶车的中年笑盈盈的出声:“小迪啊,待会带着玲玲来家吃饭哈,这回不许推辞了哈,每回家里跳闸都是你帮着修理,再推辞我都不好意思啦。”
地藏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了,胖婶给摊的煎饼,我都答应胖婶啦,下次吧。”
中年人佯做不高兴的模样道:“你这孩子..那明天哈,明天必须来我家吃饭,不然叔可不高兴啦。”
“明天再说,明天再说。”地藏笨拙的挥挥手臂。
几个中年人推车从我们跟前过去,说话声隐隐约约传入我耳中。
“小迪这孩子真有样,懂事还仗义,咱周围这些街坊,谁家有什么困难他都帮忙。”
“可不呗,前阵子咱们这片闹贼,听说就是小迪抓着的贼,直接扔到派出所门口。”
“可惜了,要不是玲玲有病拖累他,我都想把闺女介绍给他..”
当几个中年人走远后,张星宇掐腰看向地藏发问:“你什么时候有的妹妹?你要不告诉我,我就找你邻居打听去,顺便跟他们宣扬一下你的另外一张面孔。”
“玲玲..是我捡的。”地藏迟疑几秒钟后,沉吸一口气道:“之前我在车站当扒手的时候,无意间见到玲玲,她在附近捡垃圾吃,她和你我一样也是弃婴,只不过她运气更差,被人贩子连卖了好几手,因为她有慢粒白血病。”
“自己本身就是个托油壶,还捡个累赘。”张星宇扫视他一眼,摸了摸鼻头道:“你赚钱是因为她吧?”
“也是也不是。”地藏抿着嘴角道:“玲玲的病需要药物缓解,但药价太高,我自己也希望能够过得好一点,打一场拳赛可以赚十万,这种收入让我眼红。”
“动动脑子好不好,你特么脖颈上的是肿瘤吗?”张星宇气的破口大骂:“拿命搏一场才能赚十万,你觉得自己真的叫赚?迪哥,你信我一次,跟我走,你想要的、玲玲治病的开销,我都能想出来招,好吗?”
“不了。”地藏毫不犹豫的摇头:“也许今天的你,看十万块钱可能就是毛毛雨,但对我来说是希望,我没想要大富大贵,对我而言,保持现有的生活就足矣。”
张星宇攥着拳头,眼珠子鼓的溜圆:“迪哥,那你想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倒在角斗场上怎么办?你的对手不一定会像你似的留余力,你妹妹是不是要重新沦落到街头捡垃圾,我是为你好啊。”
“那是我的命,也是玲玲的命。”地藏低头沉默片刻后,再次朝着张星宇摇摇头:“小宇,你能想起来我,我很高兴,可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就这样吧,我要给玲玲准备饭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不然的话,就是强迫我搬家。”
说罢话,地藏直接转身返回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