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以为刘博生这家场子是照着复古风格装修的,结果仔细研究半天后发现,他这地方属实没啥风格,就是单纯的破,楼道里九十年代初期的烫金壁纸很多地方已经翘起了角,水泥砌成的台阶坑坑洼洼,稍微不注意点都容易卡个大跟头,水蓝色的楼梯扶手让人有种好像置身某个办公楼里,最让人膈应的是楼道里充斥着一股子作呕的尿骚味。
“我生哥的场子属实挺别致。”张星宇捂着鼻子,左右看了看后苦笑:“也怪难为第九处这些大爷们的,一个个明明都是人中龙凤,偏要把自己往低端low哔的形象打扮。”
我歪嘴笑问:“说得好像你挺了解人家第九处内部情况似得。”
“多多少少了解一点吧。”张星宇表情认真思索几秒钟,随即重重点头:“反正我肯定比你了解的多。”
我意味深长的打量他几眼,见他没有再往下深入细谈的意思,也就收起了刨根问题的打算,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即便再亲密的关系也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几分钟后,我俩并肩走进刘博生的办公室里。
如果说刚刚的楼道给人一种穿越到旧社会办公楼的错觉,那我生哥的屋子,绝逼就是乡广播站的造型。
白墙蓝底,透着一抹浓郁的油漆味,墙角处遍布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掉色的水晶灯摇摇欲坠的挂在天花板上,一张红铜色的办公桌写满了岁月的痕迹,办公桌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副“鹏程万里”的壁画,仔细打量会发现上面的标注竟是:2东欧公司恭贺蓝的梦开业大吉,落款是09年10月。
我估计这幅画最起码得是刘博生这家场子前八九任。
屋子里,身着白衬衫黑西裤的刘博生正在和我师父聊天,两人的表情看不出来有多亲密,但也并不太陌生。
我师父林昆风采依然,白色的纽扣短衫,利索的功夫裤,脚下蹬着一双黑色方口布鞋,给人的感觉既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但又不显平易近人。
见到我和张星宇进门,两人立即停止交流,师父回头朝我露出一抹微笑。
“师父,生哥。”我规规矩矩的凑过去弯腰打招呼。
如果只是我和刘博生,我肯定不带跟他有任何客套的,可当着师父面,最起码的规矩我得装出来。
比起来我的拘谨,张星宇显得自然很多,大大方方的朝俩人挥挥手臂:“好久不见啊昆爷,最近还骚不生哥?”
“别跟哥聊骚,我怕给你烧成水煎包。”刘博生将烟盒抛给我,随即翘起二郎腿道:“需要我回避一下子不?”
“回避个得儿。”我白了眼他,抽吸两下鼻子朝着师父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天弃的人找过我,抛了一根不大不小的橄榄枝,同时还吓唬我一通。”
“嗯。”林昆轻轻把玩腕子上的手窜,表情一平如水的点头:“意料之中的事情,以你的鸡贼一定拒绝了吧,我猜不光拒绝,可能还狠狠的撇清咱俩的关系。”
“那倒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的告诉他们,我对你们之间的纷争没有兴趣,既没能力参与,也不想参与。”我抓了抓后脑勺干笑:“同时想跟你提个醒。”
林昆耷拉着眼皮,一副快要睡着似得沉寂足足能有两三分钟,随即出声:“所以你这次过来,其实也是想把这个思维通知我一声对么?”
“昆爷,小朗没这个意思...”
“是!你说得对师父。”
我和张星宇异口同声的开腔,朝欲言又止的张星宇摆摆手,我不愠不怒的直视林昆:“师父,我不想成为两个巨大势力斗争的牺牲品,我有家人有兄弟,所以希望你能够理解,当然,我记得自己是咋爬起来的,我不会拒绝您的任何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