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磊的话让我禁不住怔了一下。
长久以来,他都是以一个商人的口吻跟任何人交流。
我更是习惯了他喜欢用利益去权衡我的每个决定是对是错,冷不丁听到他这么说话,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不止是你,就连跟我接触时间最久的元元、蛋蛋这些后生也都打心眼里认为我是个没什么感情的赚钱机器。”段磊哈哈一笑,夹了口菜继续道:“我最经常跟他们说的一句话就是,没有利益的捆绑,任何交情都是镜花水月。”
我认同的点点脑袋出声:“很唯心,但很现实,以前不想承认,现在不敢承认!”
“我不是在否认你们这帮小兄弟之间的感情,可换言之,没有头狼公司的存在,你们靠什么维系各自的情感?你们现在之所以打不散、煮不烂,不正是因为有共同的事业么?”段磊叼起烟卷,左手攥着打火机点燃,长吐一口白雾:“再或者你是码头上一个扛大包的,这群兄弟还会不会跟你亲密无间,所以啊,人性这玩意儿,不可言、不可研、不可验。”
“说的也对。”我楞了一下,再次点头。
段磊夹着烟卷微笑道:“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次工程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亲手操刀,尽管时间紧,可我仍旧想要做到尽善尽美。”
我咽了口唾沫,连声劝阻:“磊哥,别说傻话昂,这点小打小闹算毛线的工程,等这个坎咱捱过去,你得继续领着我们这帮狗屁不通的小哔崽子们继续发大财呢,羊城的酒店咱还没开到十家,莞城的海运公司才只能进驻国外的几个不知名的小港口,你不得帮我们往下打通呐,还有鹏城..”
段磊端起酒杯呢喃:“小朗啊,当时听到你要变卖掉头狼所有产业时,我真气的恨不得马上扇你几个嘴巴子,你以为你卖掉的只是产业么?那可全是我的心血啊,我段磊竭尽全力,几乎把自己的家当都垫进去了,到头来没看到锦绣如花的商业大厦不说,还得灰溜溜的夹起尾巴滚蛋,你说我能不恨么,咳咳咳..”
话没说完,他就又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哥,怪我没跟你说清楚,全怪我,咱有啥慢慢说。”我赶紧起身拍打他的后背安抚。
段磊摆摆手示意我停止,又喝了一小口酒后,挤出抹笑容:“不用解释啦,后来我不全知道了嘛,卖掉产业是无奈之举,如果说我如针扎锥刺一般的疼,那么你承受的痛苦绝对堪比抽筋剥皮,我知道你清空头狼所有产业是为了下一次腾飞,但我..我不可能再有下一个十年了。”
我有些着急的打断:“哥,咱别说的那么伤感成不,就凭你的体格子,最起码能活到把我送走,别说下一个十年,就算下一个二十年、三十年也丁点问题没有。”
“诶,朗哥!”
就在我俩说话时候,脑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下意识的回过去脑袋,结果竟看到贺来直挺挺的杵在我身后,距离我们三四米开外的另外一张桌上,阿飘眼盯盯的看着我和段磊。
贺来穿件长款的黑色呢子大衣,半长不长的短发烫成小卷,穿件长款的黑色呢子大衣,笔挺的西裤显得很有绅士范,如果他那鼓鼓囊囊的啤酒肚能再收一点的话,还真有那么一股子长腿欧巴的意思。
我立马条件反射的挡在段磊身前,警惕的注视贺来:“怎么个意思贺少,这是要跟我玩一把蓄谋已久呗?”
“我如果说咱们是偶遇,你肯定不会信。”贺来耸了耸肩膀头,随即朝着阿飘摆摆手:“老婆,你还是用事实向王总证明一下咱的清白吧?”
阿飘闻声直接“蹭”一下站了起来。
我这才发现,裹着一件红色棉服的阿飘肚子竟然高高凸起,简直跟贺来不相上下。
“建议拼个桌么段总?”贺来的目光掠过我,直冲我身后的段磊,笑容可掬的甩动双臂示意:“我们俩没有任何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