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听了半日,突然开口道:“少优奉旨赈灾,来西北多长时间了?”
君少优闻言一愣,开口说道:“少优自京中出发,到西北至今已有两个半月。”
林惠挑眉一笑,继续问道:“那少优觉得我营中将士操练如何?”
君少优心中一动,默然瞧着林惠,开口说道:“少优抵达西北约有数月,但见营中将士每日操练,辛苦异常。只是……”
说到此处,君少优刻意犹豫不语。
林惠展颜笑道:“无妨,直言便是。”
君少优颔首应道:“自我抵达西北大营,观营中将士每日除当差巡视外,便是集结苦练枪法骑射,昼日不歇。这般辛苦自是叫人敬佩,只可惜真到了临阵当头,也未必得用。毕竟敌人亦有心机谋略,这等一板一眼的操练方式,恐怕收效甚微。”
林惠挑眉,不动声色问道:“哦,依你所言,这寻常操练竟是毫无益处了?”
君少优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自古流传下来的东西,自然有其得用处。至少这般演练下来,我大褚将士的体魄功夫都是扎实的。两军对战,有时拼的便是毅力耐力。我营中将士功底扎实,兵器精良,且高层将领决策英明,自然胜算更多。”
林惠皱了皱眉,摆手笑道:“我总是讨厌你们这些文人的弯弯绕,就算心里不服,面上也能说得花团锦簇。只是现下情况,你很不必如此谨慎,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纵使说的左性了,我身为长辈,还会埋怨你不成?”
言下之意,叫君少优莫有顾虑坦然开口便是。今日之话不过是长辈与晚辈间私底下的闲聊,纵使有些地方不妥当,也不会被人拿捏着发作。
徐怀义等人相视而笑,也挤眉弄眼的鼓励一番,示意君少优但说无妨。
君少优微微一笑,再不赘言,却也谦辞道:“少优虽出身武侯之家,但自幼长于内宅,并不懂得兵家之事。又哪里能想出什么切实可行的法子来。不过是觉得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才请来诸位将军共同商议。诸位将军身经百战,自然比少优更知晓军中之事。最终便想出了实战演习的法子来,还请将军指证。”
林惠听到“实战演习”四个字,琢磨了一会子,开口说道:“这‘实战’的意思,我是明白的。想来这玄虚还是在‘演习’二字上罢?”
君少优轻勾唇角,开口笑道:“将军果然大才。只是这军中事务我到底不太熟悉,勉强说来也是云山雾绕,说不清楚。还是请诸位将军为大将军解释才好。”
林惠早就被君少优一番话语吊的胃口高高的,但见君少优磨叽了这么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又见帐中其余将领均是一脸兴致勃勃,荣有幸焉的模样,心中越发急切。连忙问道:“究竟是怎么个章程,你们快些明说。又何必这般遮遮掩掩的。”
徐怀义在一边儿听了许久,也早就憋得不耐烦。这会儿听得林惠催促,连忙开口道:“少优好不啰嗦。其实说白了就是将营中将士分成敌我双方,一部分在城中戍卫,一部分假扮匈奴人佯作进攻。然后两方将领排兵布阵,指挥将士,既能瞧出两方将领的能耐,又能锻炼将士们的战场应变的能力。如此成王败寇一目了然。等两方演习之后,便聚集到一起行个总结大会,再细细推敲一番行军过程中的不妥之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诸多将领在后,又七嘴八舌的跟着添补了好些细节方面的内容规矩。
林惠静静听了半日,只觉得这法子简直是天马行空,神来之笔。可细细推敲,倒也有几分应景之意。不觉开口赞道:“少优果然是才思敏捷。难为你怎么想的出来。”
君少优闻言,赧然笑道:“少优虽不知兵事,但略同文墨。这文武之道乍看之下虽然不同,但细细想来,很多东西倒是可以共通的。就如少优在国子监习学之时,每逢旬考大考之前,先生都会结合前番考校内容之重点,为我等拟题策论。平日里亦会用清谈问难之形式考校我等学识功底。只是撰写策论注重笔墨文采,清谈问难则注重临场发挥。两者相结合,大凡平日里功课出彩的人,在真正大考之时都不会相差太多。由此推之,少优便想,若是军中操练也能参考这种形式,想来将士们在战场上的发挥则更游刃有余一些。”
林惠听到君少优一番言论,只觉得瞠目结舌。他向来便知晓君少优看似沉稳,但性子却颇有些桀骜不驯,且行事跳脱异想天开。今日一番行事果然又印证了他的想法。
竟然能将军中操练同书生做文章联系在一起,林惠频频摇头,思忖半日,终究没想到这两者究竟有何共通之处。半日,只得摇头赞道:“少优行事果然是天马行空,不拘一格。”
君少优被林惠赞的略有些不好意思,再次谦辞道:“我不过是灵机一动想到此处,却也不知具体事宜该如何去做。还是诸位将军见多识广,要不是大家集思广益讨论出细则来,单只靠我一个足不出户的书生,哪里有这样的见识。”
林惠莞尔一笑,还没开口,只见沈作兴摆手笑道:“少优实在过谦。要不是你提出这个想头,我们也不会想出后面的事情。归根结底,竟是你这提议出的好。”
众多将领自然是纷纷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