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只是年纪小,心地善良识人不清,才会被沈放给蒙蔽了,他得让她看清真相才好。
等到了约定的时辰,便带着人过来了,原以为定能打乱他们密会的阵脚,谁能想到院门外竟然还有人把守。
“我丢了东西在园中要进去寻,你们是哪个院里的下人,还不快让开。”
“敢问郎君丢了何物,园中正在修葺,未免污了郎君的眼,让奴才去替您寻吧。”
宋温期闻言自然是更加担心了,见此非要硬闯进来,两边便起了冲突。
林湘珺在里面隐隐也听见了他的声音,顿时欣喜万分。
见沈应川似乎在恍惚,瞧见一个空隙,弯着腰立即钻了过去。
沈应川本来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可这个吵闹声响起,外加林湘珺溜走的动作,让他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骗了。
他一时之间火冒三丈,快步追上前一把抓住了她斗篷上的帽子。
林湘珺本就体弱气虚,跑着几步已经耗尽了体力,被他这么一拉一拽,双腿一软险些跪下去。
“往哪儿跑!”
林湘珺自幼便有心疾,平日只是喘息比旁人浅些慢些,走上几步便会停上几步,可一旦碰上紧急的事,心疾便会复发。
她长这么大,就病发过三回,每次都像是一脚踩进了鬼门关,吓得全家鸡飞狗跳。
这会被沈应川拽着后颈,外加前几日沈放的梦有了个阴影,只觉脑袋发晕,眼前的事物也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她用力地喘着气,可还是止不住地软了下去。
沈应川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谁能想到,林湘珺就这般倒了下去,他也被吓傻了。
欺负人和把人弄死可是两回事啊。
一想到她的家世,瞬间慌乱地松开了手,正想要仓皇逃走,就感觉到脑袋被剧烈地一击,而后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林湘珺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唇瓣更是白得发紫。
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每次她都觉得自己或许要解脱了,不用再喝难喝的药,不用再被针扎,闭上眼一切都好了。
可转念又舍不得,舍不得祖母舍不得爹爹兄长,这世上还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她都没尝试过,她一点都不想死。
眼眶干涩生生被逼出的泪水,将那双眼给染红。
正当她以为这次定然是死定了的时候,有双冰冷的手托住了她的后腰,将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你的眼泪是流不尽的吗?”
林湘珺虽然迷迷糊糊地看不清眼前人是谁,但她认得这声音。
是沈放。
这会她的脑子里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了,只知道真龙之血可以救命!
她摸着他的手臂,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嘴巴里。
狠狠地咬了下去……
第25章
林湘珺是真的晕迷糊了,脑子里一直在重复这十几年的光景。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觉得她过得很好,可没人知道她自小药汤当饭,刚三岁便被扎得浑身是针,所有可能的方法她都试过,只为了能多活几年。
这也导致她尤为怕疼,轻轻磕碰都会红眼睛。她的饭量也较普通人小,什么东西都得掰开好几份,为此没少被人笑话她吃饭慢,口中又常常苦涩总喜欢甜酸的滋味。
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被人笑话了只会偷偷躲起来哭,等大些了就学会用脾气掩饰自己。
甚至偶尔还会想,死了倒也好一了百了,但转眼瞧见家里人为她坚持不懈奔走的样子,她又不舍得他们失望。
她出生便没了生母,是祖母将她抱到身边,衣不解带彻夜照顾她。父亲是个舞刀弄枪的武人,可每每对着她皆是温声细语,从不舍得高声半句。还有兄长,但凡有丁点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留给她,听见有人说她半句不好,便要与人去拼命。
这样的家人,如何叫她舍得轻生。
但这次恐怕是真的活不了了,她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来寻什么沈放,老老实实待在家中,或许还能多陪他们两年……
很快画面一转又成了沈放的模样,他浑身是伤倒在血泊中,却还是一次次爬起,犹如跨过尸渊血海的罗刹。
她死也忘不了,那张面具下伤痕累累的脸,以及那双满是仇恨的眼睛。
他都能活,她为何不行。
一股求生的意志推着她向前,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抓着他的手臂张口咬了下去。
往日兄长老是笑话她,说她是瓷牙,连块肉都咬不动,今日是真的发了狠。
小虎牙用力一啃,还真叫她咬破了皮肉,鲜血瞬间溢了出来,鼻息间皆是血腥味。
也不知是不是她病糊涂了,竟然觉得这味道很是香甜,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死死咬着怎么都不肯松口。
而沈放接住她也是下意识的反应,等将人抱在怀中,才感觉到她有多瘦多轻,即便穿了厚厚的衣衫,依旧是他一只手便能抱起的重量。
且离得近了,才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他也经常将药当饭吃,并不觉得难闻,相反的是种会让人安心的味道。
他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过,更是头次知道,女子的腰是如此纤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僵,甚至有一瞬间忘了反应。
而林湘珺还在小口小口急喘着,头也下意识地向后仰,露出了光洁纤长的脖颈,白得让人不敢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