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郎还以为他好歹会客气几句,没想到如此直白,还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熬到沈应川出事,可沈放突然又冒出来了,不仅重新得到祖母的宠爱,甚至还要拿走本该属于他的机会。
这叫他如何能甘心。
既然你不仁,便休怪他不义了。
林湘珺回去休息了一夜,本想去安妙语那打探些消息,但她近来孕吐的厉害,吃不好睡不好,人瞧着消瘦了许多,她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去打扰表姐修养。
想着去学堂能再见到沈放,从沈放那旁敲侧击也行,可连着两日沈放都没露面,一打听才知道是礼亲王妃薨逝,各府都在准备路祭。
老太妃与礼亲王妃是早年闺友,这才会越过耿氏自己操办。
看来要是想堵沈放,还是得去老王妃那,林湘珺走神走了一上午,散学后便拉着沈清荷,寻了个探望的理由又去了贵寿堂。
谁想到还未进院子,就听见了里头传来的吵嚷声。
院中,几个婢女满脸担忧地围着一个妇人,走近才知道是沈二郎的妻子叶氏,她是来给老太妃问安的,没想到刚进院子就被一只浑身是血的小猫给吓着了。
叶氏向来娇弱,看了眼那小猫险些吓晕过去,正巧碰上沈四郎也来请安瞧见了,事情便闹大了。
这是只浑身雪白的狮子猫,不仅是老太妃养着的,还是宫里御赐的,平日里她老人家最是宠爱,给取了个名儿叫雪球。
前日突然找不见了,猫儿本就喜欢乱窜,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下人们便没有放在心上,结果今儿突然在梅树下找着了,还是如此奄奄一息的模样。
众人动静如此大,自然也惊动了屋内的老太妃,当即惹来了她老人家的震怒。
宫中御赐的狮子猫还是她的爱宠,一看那伤势便知道定然不是自己摔得,而是被人折磨至此,何人敢如此大胆。
老太妃由大嬷嬷搀扶着,只遥遥地看了一眼那猫,也扶着额头不敢再看。
叶氏与沈清荷手忙脚乱地将老人家扶住,赶紧让人去喊大夫,沈四郎更是黑着脸厉声斥责院内的下人。
“你们都是怎么当得差,连祖母的心爱之臣宠都照看不好。”
林湘珺最是喜欢小猫,瞧见如此心都揪着疼,让人拿来药与水,要给小猫包扎一二。
可沈四郎却说先不能动,得找到伤害了小猫的凶手才行,林湘珺无法理解,照料小猫和找凶手有什么矛盾之处吗?
见老太妃也只是粗粗看了眼,便不再往这边看。她就知道这老人家惯是这等脾性,雪球无伤时她喜欢着宠着,如今伤着了以后还不知能不能好,她立即就不闻不问了。
与当年对沈放一模一样,她懒得搭理沈四郎,喊春喜去打水,亲自给它清洗伤口,还要为它包扎。
这还得益于当时给沈放处理伤口,以及梦里见多了血,她如今瞧见这些伤啊血的反倒不怕了。
“雪球别怕,马上就不疼了。”
小猫后脊的毛被烫秃了,肚子上还被人划了好几刀,四肢也有伤,越是清理血水越多,林湘珺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到底是何人干下如此恶毒之事,连只小猫都容不下。
正当此时,就听下人们在磕头求饶:“老太妃饶命啊,奴才不敢隐瞒,确实瞧见猫主子昨儿往五郎君的屋里去了,奴才们也不敢去寻,谁知今日就成了这般。”
其余的下人也跟着附和,顿时院中皆是此起彼伏的声音,又说沈放连下人都敢打杀更何况是只猫。
沈四郎见老太妃默不作声,转了转眼珠子,朝着最近的那个下人猛踹了一脚,“狗奴才,竟然敢污蔑郎君,我五弟心地善良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四哥说得对,祖母,可不能听了这些奴才的一面之词,五哥绝不是这样的人。”
终于老太妃的脸色有了些松动,却是极怒之色:“放儿人呢?”
“回老太妃的话,五郎君在忙路祭的事。”
“去唤他过来。”
沈放会虐待小猫?
这怎么可能,他若是不喜欢小动物,那七七又怎么会与他这般亲近,且之前他院子里好些野猫叫唤,也从不见他驱赶。
她相信沈放或许是个睚眦必报手段狠戾之人,但他绝不会伤害小动物。
林湘珺以为老太妃好歹是有头脑的人,她养大的孙儿是何脾性她最该了解才是,定然不会听信几个下人的胡言乱语。
即便真的将沈放唤来,那也是为了将真相搞清楚,便安心地与春喜照顾小猫。
没多久沈放便来了,他今日换了身缟色的锦袍,衬着他未戴面具的半边脸矜贵又清雅。
“孙儿见过祖母。”
可老太妃开口第一句却是:“昨儿晚上你都在哪?”
沈放拧了拧眉,并未直起身来,依旧恭敬地答道:“屋中。”
他身后的杨意就显得有些局促了,还以为是昨夜他们去过萧府的事被人知道了。
不想老太妃指了指那边的猫:“雪球昨儿可是跑进你的屋里去过?”
沈放看向林湘珺怀中的猫,眸色微微一沉,有些明白了祖母喊他的来意,嘴角勾了勾。
而后掷地有声地道:“是。”
“你说,猫是不是你伤的。”
“祖母觉得呢?”
“真是你?下人说时我还不信,我以为你已经改了性子不会再犯了,没想到竟是如此的糊涂,亏我还向你母亲说好话,让你过几日能随你大哥去香山,你可真是要气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