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啊。
用脸去撞栏杆是他自己设计的。
用那种无声地,并没有加任何肢体语言辅助的哭戏也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当时在监视器里,第一时间看到李幼荣地那段三十来秒的哭戏时,蔡文就觉得心里真他娘的不是滋味,像生吞了颗秤砣似地,拉着他的身体往下坠,沉得他快喘不过来气。
李幼荣在演这段时,应该比他更难受吧?
“哭出来好,哭出来好,哭出来就没事了。”蔡文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等李幼荣逐渐安静下来,他抬头才发现头顶早就已经被各种工作人员用伞挡住,愣是自己淋湿都没让雨流进来一滴。
仔细一看,他们的眼睛鼻头也差不多都红了。
蔡文这时候就觉得,这不就是他拍摄这部电影的本来意义吗?
铭记历史!若你还在迷茫,还找不到希望,这段历史就是能够使你足够奋发图强的理由!
李幼荣被程潇潇领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焉儿。
等他吃了感冒药润喉糖之类的东西,程潇潇打着小手电筒让他张开嘴,“来,啊……”
李幼荣跟着她的示意把嘴张开。
程潇潇就怕他扁桃体发炎,“你今天太乱来了啊。”
李幼荣摸了摸喉咙,小声说:“就是心里难受。”
他也是直到现在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程潇潇一过耳,觉得还好。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行了,房间里的温度我调好了,你快去睡觉。半夜我会给你送夜宵和药进来,你要是醒了就吃,没醒每天再说也一样。”
李幼荣顶着被吹的蓬松蓬松地脑袋,“乖巧”的点头,“知道了。”
程潇潇给他盖好被子,关灯走时还跟他开了句玩笑,“晚安,我的爱国荣。”
明天李幼荣还要去拍花时的第二唱戏。
这场是重头戏。
就算闭上眼睛后都是臆想出来的画面,他也得强迫自己快点睡着。
别想了别想了,新中国都成立多少年了。
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催眠,效果果然好多了。
他还在梦里看到了奥运会时的北京。
那么富强,繁荣。
第二天起来时,李幼荣神清气爽,没有半点感冒发烧之类的反应。
不过为了防御,他还是在程潇潇的督促下把药吃了。
然后,打开化妆箱开工!
为了不引起上一次的“笑果”,这次在正式开拍前李幼荣都没戴发片首饰那些。
衣服当然也没穿。
他跟着导演蔡文,同二十来个客串演员一次,再次拿着剧本对着台词走了两遍位。
这场戏一直练习到下午才正式开拍。
补了妆,把行头都戴好,李幼荣感觉十分良好地原地待命。
“《青花》第四十八幕第五镜第一次,action!”
花时最后还是同意给日本人唱。
上尉以上的军官全部到了现场,同时还有那个做了汉奸的市长。
当花时迈着莲花步从里间出来时,光是他这个扮相就迎来了满堂彩。
底下坐着的,是一群比以前任何一场演出里素质都高的观众。
他们是从心底里尊敬他。
可花时并不感到高兴。刽子手就是刽子手,并不能因为你热爱艺术就忽略掉你的恶行。
艺术和文化是不分国界,可唱戏的和读书的人分!
花时走到台中央。他之前被搜过身,他确实没有带任何武器。
他今日这场,唱的是《贵妃醉酒》。
恰好也是李幼荣擅长的。
对于《贵妃醉酒》,李幼荣和老师们商讨过后并未创新。因为彼时唱的最好的就是梅派,花时已经不用在这里突出个人特色,他就算直接唱成梅派也没有问题。
今天的这场戏,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免,玉兔又早东升……”
没有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