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西蒙，你不要把别人都想得这么坏。”李幼荣头也不抬，挑着背台词的空隙稍稍安慰了一下经纪人敏感的心灵。
估计是昨晚没睡好？他发现今天的西蒙有一点神经质。
他随意的态度让西蒙觉得他在敷衍自己，经纪人先生把眼睛一鼓，拖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迪伦，你是我的客户，我又被你雇佣，我们在经济方面是共同体，所以你得相信我的话。”
李幼荣见他认真了，连忙把剧本合上，转头看着他与他四目相对，“好的，你说。”
西蒙看着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哦，美人，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清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借机把视线转移：“你在拍《美国佳丽》时，没有遇到什么事吧？”
李幼荣摇头：“没有，你知道我当时在那里没有待很久。”
“有件事得叫你知道，”西蒙把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那部电影拍摄期间是不是有个艺术家给你画了一张画？”
李幼荣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吗？”
西蒙打开相册里的一张新闻截图给他看：“那副画参展后，拿了欧洲最具权威性的绘画奖金奖。”
“那可真是……”
李幼荣暂时还没明白这个奖有多重要，他的视线完全被画吸引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幅画上的自己——他穿着灰色的，古典款西装，端着一杯酒，半靠在嫩黄色波点餐布上，眼睛看着观众，嘴角压着一抹笑，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在想等待的佳人为何还没有来。
也许是在为生活上的不如意而烦恼。
也许是对未来产生了迷茫。
很奇怪，明明画上的人是自己，但李幼荣就是想不出来画上的自己在想什么……
这感觉有点复杂，不过真的……
“这幅画画得太好了。”
西蒙也点了点头：“评论家都说，这幅画好得都不像是他画的了。”
他抬头看着李幼荣说：“这是一副艺术价值极高的艺术品，你知道吗？南欧那些老爷们儿都快为它疯了。”
李幼荣点头，抿了下嘴：“琼生先生想把这幅画卖掉吗？”
“他可没有这个权利。”西蒙突然冷笑，他把手机收起来，说：“这幅画是《美国佳丽》拍摄期间，作为道具请他制作的——是的，我用了制作这个词。所以这幅画的所有权，其实是在《美国佳丽》的制片人手里。可是——”
西蒙在这里加了个重音：“我去查看了你的合同。你当时和这个剧组签合同时，在肖像权方面签名授权的部分只存在于《美国佳丽》的影像作品，也就是说，这幅画，如果单独拿出来被作为商品贩卖，就算价值再高，没有拿到你肖像权的他们是违法的。”
说完，他又把声音放轻了一些：“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李幼荣点头，他当然听懂了。他一手摸索着剧本的页边，一边撑着脸思考：“所以，要是我想把这幅画买回来，是非常简单的对吗？”
“买画？”西蒙愣了一下，他差点跟不上他的节奏，只不过看到李幼荣手腕上的表记起这小子是个有钱人之后才连忙点头：“当然，等热度过后，这画你想怎么买怎么买。《美国佳丽》的制作人是咱们公司的人，你要是想把这个画拿在手里，我回去了就去跟他谈归属问题，他不会坑你的这个你放心。当然，这不是问题的重点，也不是我要担心的事。我主要想跟你说的，不管《美国佳丽》的电视剧是什么概念，电影绝对是拍成了文艺片对不对？”
《美国佳丽》全片讲的就是女主角薇尼·奥瑟佛的自传，这部电影的分类就是传记文艺片！
李幼荣转着手腕摸了摸脸，等着他的下文。
西蒙继续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在好莱坞，欧洲三大电影节其实算不上什么，所以就算你拿了金熊奖，你顶多在欧洲导演圈里有一些名气——这你是知道的，美国人民都是靠着《远古之森》认识的你。所以《美国佳丽》一开始在策划宣传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带你玩，你这个影帝，只不过是拿来给这部电影多点说法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据我所知，内部已经决定往你身上倾斜20%的宣传费。”
李幼荣挑了挑眉，他当然明白这代表什么。自己花钱买新闻和别人愿意花钱给你奶新闻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就是有作品和没作品的区别了。
不过20%也太多了。
他仍旧有些不理解：“就因为那副画？”
“就因为那副画。”
西蒙把李幼荣的茫然看在眼里，他喝了口水，想了个比喻解释给他听，“看来你还是有些没懂这幅画获奖的重要性。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现在去英国，只要让别人知道你是那副画的模特，就算你是一个新人，也会有大导演拿着钞票求你拍电影，而且是主角！”
李幼荣觉得这个世界都有些魔幻了，“为什么呢？我是说，如果是那样，请我拍电影的导演图什么呢？”
“拿奖啊。”西蒙一拍自己的大腿，说：“欧洲三大电影节其实都有偏好，就像你拿的金熊，全世界都知道评论组亲中，所以那一届你拿最佳男主，除了那些媒体追求噱头大惊小怪之外，没人意外。《美国佳丽》既然是文艺片，那肯定也得撸奖，他们已经报了戛纳，而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画，这部电影拿奖的记录都高了20个点往上？”
“有这么夸张？”
“这一点也不夸张，伙计。好莱坞的颁奖季大家拿出来的各种宣传手段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讨评委欢心？就连那些美女在影片里买惨都只为博得评委同情。而现在，你用一幅画做到了。我现在拿着你的名片去接戏，文艺片类的，懂行的人都会多给你开50万美金的报酬，你明白吗？”
李幼荣眼睛一转，想通了：“所以现在关于这幅画的消息还在小范围内传播，之所以大众没注意，是因为《美国佳丽》宣传方用手段压下来了，等到颁奖季再拿出来运作。”
“聪明！”西蒙“嘿嘿”笑着，活像一个捡了便宜的孩子：“我昨天跟威廉谈过，《第一次》的分镜其实都已经完成了，而莉莉和其他角色的镜头其实都已经差不多拍完，现在就只差你——要不了一个月，你就能完成这里的工作。”
李幼荣也不意外：“然后我要做什么？”
西蒙笑得很开心：“我本来已经在给你联系新的试镜了，可现在，《美国佳丽》既然愿意带上你——他们为了赶上电视剧版还没完全消失的热度，早就已经完成了后期制作，现在又有你的画助攻，当然更加等不及。我是今天早上5点接到电话，金熊和金球还有奥斯卡都没赶上申报，《美国佳丽》就报了今年5月的戛纳电影节，定档4月3日上映。他们来跟我预约你整个3月份的空档期，所以，你知道的，从3月份开始，你肯定就要跟着他们去跑宣传。到时候5月《褐色的衣橱》开机，你再进组拍戏，完美的无缝连接。”
“是挺好。”李幼荣想着也有点美滋滋，“忙起来好，我喜欢工作。”
“知道吗？他们会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因为赶工把《美国佳丽》重新剪了一遍。这代表着你的镜头肯定会多10分钟以上，而你的排位序，也从男三变成了男二。”
这些好处，全都是一幅画带来的。
李幼荣没忍住抹了把脸：“这太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