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亦思打量着李大爷,瞧见他眼里充满红血丝,猜测:“李大爷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李大爷没有回答她,像是在自言自语:“牛丢了,要是找不到,我哪里有钱再买一头?没有牛,地谁来耕,今年的庄稼还种不种?收成还要不要?”
“买也不是不能买到,那得借钱买,买了牛回来,那今年的收成全都用在买牛上了,那不是白做了一年?”
明明不热,李大爷却拿着帽子给自己扇风,大概是心里的火气大,燥得慌。
看着丢了一头牛,却仿佛丢了半条命的李大爷,严亦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想知道这事到底和冯竞有没有关系,于是转身挨着李大妈坐下。
“李大妈,你们那头牛昨天具体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什么时候发现丢了的,你能具体说说不?”
说起这个,李大妈望向李大爷的眼神又带了一丝埋怨,“还不是因为他,昨天旁晚给牛喂了一筐草,他就不管了,直接躺在床上睡觉。睡到半夜醒了,想起来去看牛,结果牛没了。”
“那你们这个牛,它是自己跑的吗?”严亦思小心翼翼地问。
“你什么意思?”李大妈异常警觉。
严亦思笑笑,“我是觉得,好好的牛怎么会突然自己跑了呢?”
“可能是绳子没系紧吧,昨天夜里有人听见牛跑的声音了。”李大妈说着,又望向李大爷,“本来每天他都会去检查一下绳子有没有系牢,偏偏昨天没去检查,昨天就出事了。”
“原来是这样。”严亦思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
看来,这事和冯竞没关系?
也是,这个李大爷和冯竞无仇无怨的,冯竞也犯不着去干这等坏事吧?
自己难道对冯竞有反派滤镜,总觉得坏事就是他干的吗?
严亦思起身,安慰李大妈几句就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的严亦思想做做早餐,发现家里除了大米,什么都没有。
算了,煮煮粥吧。
她用瓢舀了一瓢米,放到压水井下面洗一洗,然后倒进锅中,盖上大锅盖之后,她就蹲在灶前生火。
那时候没有打火机,点火用火柴棍,火柴棍是外国传进来的,所以大家都称之为“洋火”。
这种方式生火是要用火柴棍在火柴盒外包装上摩擦生火。如果外包装上潮湿了,那生火就很难生起来。
严亦思已经浪费三根火柴棍了。
第四根还没有成功的时候,她赌气似的站起身,把火柴盒扔到外面地上晒太阳。
外面的太阳才刚刚升起来,不刺眼,很温暖。
严亦思在堆满杂物的破旧院子中央站了一会儿,眼神掠过低矮的灰青瓦屋檐,泛着锈色的斑驳墙壁,两扇摇摇欲坠的木板窗和墙角下一只悠闲觅食的公鸡,不知怎地,她心里生出一股烦躁。
难不成以后,她都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吗?
不行,她得赚钱,她不能过这样的日子!
严亦思眯着眼望了望天边的太阳,然后捡起地上的火柴,走到厨房。
轻轻一擦,火柴棍燃了。
在稀饭快要煮好的时候,冯竞他们回来了。
村里的小学和初中离家都很近,所以冯竞他们是走读,每次到吃饭的时间都会回家来吃。
严亦思给每人盛了一碗白米粥,端上一碗咸菜,就算是凑合了。
饭桌上,三人喝着粥,谁也没说话。
严亦思突然开口道:“那个,昨天给你们的零花钱呢,你们要不要先给我保管?”
冯惠反应最大,她几乎跳起来,“你想把我们的钱要回去?”
严亦思:“……”
虽然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冯惠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她还是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烫。
昨天都打算走了,才把钱分完,哪曾想她没走成。
她安慰冯惠坐下,“不要不要,我就问问。”
算了,发出去的钱,要回来也太没道理了。
她想赚钱,她想做生意,她想先存点本金,但做生意的钱不是这几块能填补的,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冯厉低头着,偷瞄到严亦思为难的脸色,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默默递到她面前,“我也没处花,你先替我保管吧。”
严亦思没想到冯厉会这么配合,这么主动,她有些不相信地盯着冯厉,冯厉却不看她,低头喝着粥。
严亦思又去看看其他两个小孩。
冯惠依旧捂着自己的口袋,那架势是绝不可能掏出自己的两块钱的。冯竞则面无表情地喝着粥,仿佛当没听见她之前说过的话。
严亦思把目光收回到冯厉身上,她有些看不懂冯厉了。
这个小孩似乎很正常,他会叫她妈,他会配合她喝鸡汤,他会把钱掏出来给她保管,在他身上似乎找不到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可是这样的态度让严亦思很疑惑,这是对待后妈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