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勤站在旁边,道歉,说都是自己疏忽了。
他没接腔,将确定没问题的全签了字,交给她。
杨勤点点头,接了资料,有些怯生生道,“王总,齐芦不会因此生我的气吧?我真的没想太多,请你——”
他动了动嘴角,将笔放笔筒里,“以后小心些,别影响工作就行。”
如她所料,没人挑得出来她做错了什么。
下班,王文远赴宴,是本地的关系,得带杨勤出席。王文远这次用了司机,交代他在外面等的时候,每半个小时打个电话给他,如果他没接就要上楼找。司机口中答应着,有点嫌麻烦,只觉得这些有钱人多事且麻烦,肯定干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席间又被引荐了一家公司,互相认识。
王文远少少地喝了点儿酒,被取笑说过于斯文。长辈称赞他年轻有为,办事周到妥协,有没有女朋友啊。他端起酒杯表示感谢,摇头说,“没,没有女朋友。”
确实没女朋友,只有老婆。
长辈便笑,是不是要求太高,他这样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没女朋友呢?譬如杨勤,正当年,郎才女貌。
杨勤红着脸撒娇说胡说八道,但眼睛却挂在王文远身上去了。
王文远道,“这个玩笑不好开,我罚酒。”
便是三杯。
宴席散的时候,王文远还算清醒。杨勤伸手想扶他,他一把拨开,正巧司机打电话来,他便让司机来接。她略有些不甘心,赤红着脸,“你既然不承认她,那我为什么不行?”
除了她,谁都不行。
“这几个月我陪你上上下下,多辛苦也从来不抱怨。你从不多看我一眼,我就不知道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杨勤抹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咱们要在一起,你至少不用这么辛苦。”
王文远看她一眼,然后成为她家的傀儡吗?
杨勤懂这意思,有些脸红,但坚持道,“都是做事挣钱,哪里都这样的。”
司机上楼,王文远道,“好好工作,不该掺和的别瞎掺和。”
杨勤看他毫不留情地走开,铁牙咬碎了。后面走出来一个男人,拍拍她肩膀,道,“小妹,这人软硬不吃啊,死活没给准话。”
她有些抱怨,“他现在防着我了,后面还要来个助理,到时我能掌握的就有限。”
“没事,强龙不压地头蛇,怎么也能撬一块出来。”
“什么呀?人四海原来合作的那些,全跑来了好伐?挂了咱们这边的皮,贴得挺紧的。”
男子哈哈一笑,玩味道,“不怕,这么大的饼一家吃不完。再说了,都是做生意嘛,能合作自然是——”
杨勤有点吃惊,看着他道,“你们联系上啦?”
男子没说啥,只道,“总之,他要不识趣就别怪咱不客气了。”
王文远回酒店,一直睡不着。齐芦发了短信来问,“你还好吧?”
“头痛。”
“喝酒了?”
“嗯,一点。”
“看来助理确实很有必要了,起码得帮你挡酒。”
“快了,我数着日子呢。”
“多喝点水,让酒店给熬点汤——”
“想老婆了。”王文远道,“你帮我按按头就会好。”
齐芦翻了个身,手机盖在被单下面,避免影响旁边床上的刘利。
“是不是不开心了?”
王文远不得不承认,齐芦很敏锐。
“有点。”
“王总,有点不知足了哈。周日老婆抱着,平时美女跟进跟出,有什么不开心的?”
“只想抱老婆。”
齐芦确定,他是真遇上难事了,却不知该怎么对她说。
工作向前推进,新人陆续就位,办公室充盈起来,开始有了一个大公司的气派。王文远的新助理是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小伙,挺活泼。他一来便和杨勤做了分工,一个对内一个对外。
几次大会和小会后,第一标段的成本初步出来,招标部便开始落实具体事宜,定出了具体要求。
招标书还在筹备中的时候,欧阳北、大房和王文远便关起门来开了好多次会。怎么定条件卡死不想要的单位,怎么能把靠谱的给引过来,怎么把符合要求但是水深的给踢出去,林林总总。
齐芦所在的设计部不在漩涡的中心,但也能感受到些许肃杀的气氛。
每天都有人拜访成本部和招标部,本地的企业,外地的企业,陪着笑脸拉关系。新来的主管们也有各自想要推荐的单位,又有莫名而来的投诉和举报,某某单位不合格或者某个项目搞砸过。
头天把某家单位从合格名单上剔出去,第二天便有哪个领导来打招呼,得重新加上;明明那人上次代表一家公司来报名不成功,结果没几天变成另外一家单位的负责人重新来报名,花样百出。
水面上小波涛,水面下不知怎么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