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踉跄跄之余抬手扶上一旁中式沙才得以站稳。
屋内,空气凝滞。
徐绍寒满眼猩红站在其跟前,大有一副你在敢说她半分,我便让你出不了这个门的架势。
华慕岩见他如此阴孑,抬手摸了摸唇角,指尖鲜血在此刻,太过刺目。
他的话语,句句属实。
但这却是徐绍寒最不敢直面的。
她连亲生母亲尚且都能下狠手,又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今夜那泛滥的情绪奔涌而来,难道不是因为他感到前路漫漫吗?
你叫他如何承认?如何承认若是爱情能感化她,唐思和早就捷足先登了。
叫他如何承认?
她本意是想画地为牢徐徐图之,可她的心墙外,如同那洋葱,剥了一层又一层。
你永远也见不到她内心深处。
直面内心是件很残酷的事情,可到底,人不可能自欺欺人一辈子。
“现实固然残酷,但你不能逃避一辈子。”
“滚、、、。”
这日、华慕岩本有要事商量,见其如此,知晓多说已是无意,转身离开。
只是抬起的步伐尚未走到门口,身后哐当一声响留住他的脚步。
在往后看去。
那本是站着的人,此时栽倒在地毯上——
2007年8月4日晚,徐先生饮酒过度在加郁火难耐,倒在了磨山庄园。
卧室内,总统府私人医生林青海站在一旁为其输液,床上男子,面无人色,异常骇人。
这与那个平日里深沉且不可一世的男人哪里还有半分相像?
天家之人,到底也逃不过如此病魔来袭。
一番检查下来,林青海面色凝重,望向一旁徐黛开口道;“酒不是个好东西,该戒得戒。”
身旁,徐黛连连点头称是。
徐先生晕倒,她们摸不清到底该不该通知总统府,唯等自家太太回来才敢定夺——
时间回到一小时之前。
安隅与唐思和电梯分别,回到家,并未见徐绍寒人,见屋子一片漆黑,看了眼时间,九点过五分,想着那人是否还未归来,拿出手机欲要拨通电话。
却不想,一秒之际,一通电话进来。阻了她的动作。
这通电话,来自遥远的安城,那个她出生的地方。
年少离家,成年后在想回去已记不清归家路途,在加上这些年安城大面积拆迁重建,多数搬离,若在想找一人,可谓是难上加难。
许久之前,她与私家侦探取得联系,只为找一人。
这夜、消息将至。
她怎能不喜?
霎时,她接通电话直奔高铁站,而与在磨山出来接她的叶城擦肩而过。
完美错开。
直至她检票进站,叶城电话将将过来。
那侧,叶城话语急切,告知徐绍寒磨山晕倒之事。
而此时,动车已进站,安隅拿着电话站在车门前,步伐未定。
去留成迷。
车站播报员声响适时响起,,叶城拿着手机站在绿苑公寓门口,步伐狠狠定在原地。
这道声响无疑是在告知他,他们家太太或许要离开,叶城心底颤了颤。
似是害怕这情况在此时生。
片刻,他急切话语声响起;“太太、先生生病了。”
身旁,络绎不绝的人开始有秩序的往车上去,那宛如长龙般的动车停在跟前,似是在召唤她。
耳旁,除去有叶城的声响之外,亦有广播声响。
去还是留?
一边是对她照顾有加的丈夫,一边是失散多年她心心念念的家人。
她该如何做出抉择?
倘若徐绍寒只是那个高高在上权利在握的男人,她此时大可一走了之不管其死活,但他不是。
她固然冷漠无情心狠手辣,但亦是分得清好赖。
徐绍寒,至少从未伤害过她。
至少,从未将她推出去。
可安城那边,她寻了多年,多年杳无音信,今夜消息传来,怎能叫她不管?
离去那十五年,她每日每夜思念着的人,如今有所消息,她怎能忽视?
耳边声响嗡嗡响起,她在边缘徘徊不定,那边,叶城声响再度急切响起;“太太、先生对您呵护有佳,您回去看一眼,也是极好的。”
身旁人,陆陆续续上车,唯有她站在原地,不敢进亦是不敢退。
徐绍寒只是徐绍寒,而安城那边,是她心心念念的父亲与兄长。
这夜,这人来人往的车站人流中,徐太太站在站台上权衡利弊之下,迈出了步伐。
内心的那种坚定在瞬间竖起了高墙,可叶城一句话,将她步伐顿在原地。
像是灌了铅似的挪不动半分。
“太太、若是您此时稍有不适,先生即便是身处天涯海角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归来,您不能太残忍。”
在叶城看来,安隅无疑是残忍的哪一方。
她将一个身家万贯的商人便成了一个居家好男人。
她让一个在商场上与人厮杀的男人变成个了温情似水的丈夫。
让一个百炼钢成了绕指柔。
这一切,都是她的杰作。
可如此之后,她却无心。
说走便走。
不管那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旅客朋友们,您乘坐的首都前往安城的列车,即将出,请未——】
这些声响,与旁人而言或许没什么,但与安隅而言,是催命符。
是左右为难之后等着她做抉择的催促。
2006年夏末初秋,徐先生出差归来,令他驱车前往绿苑,男人在午夜街头下车,满身疲倦靠在车旁抽烟,一身墨色风衣在身,将他掩在黑夜中,微风吹过,带动他的衣摆。
那夜的徐先生,数日连轴出差归来已是满身疲倦。
却在那日,不顾倦意站在路边抽了数根烟。
直至十一点整,一辆黑色奔驰从外驶来,车灯打到这边,蹲在马路边的叶城借着那辆车灯看清了男人脸面上那盛开的灿烂笑颜。
他一直不明所以,直至2007年,他的先生娶了位叫安隅的太太之后,他才知晓,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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