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承诺,起于言语,止于言语。
有人的承诺,起于行动,止于行动。
而徐先生,无疑是后者。
他淡笑的模样吸引着安隅步伐缓缓向前。
这次,他未动身,只是淡淡的柔柔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等着她前行。
清晨,她喝了碗燕窝。
一碗燕窝从嗓子暖到了心里,
徐绍寒无疑是用情高手,他一寸寸的瓦解着安隅的心理防线。
将她收入囊肿。
将她一个受伤的心寸寸捂热。
磨山的温情无限,与别的地方成了鲜明的对比。
总统府二楼卧室,一女子穿着浴袍坐在梳妆台前擦着湿漉漉的头,一副刚刚沐浴更衣完的模样,
白色毛巾落在她梢上一寸寸的按压着。
女子眼前,放着的是今晨的的狂风暴雨,邓英女儿在自家书房录得一段视屏。
此时、卧室内,女子消瘦的背脊挺拔着,远远看去,微微僵硬。
邓英女儿的那番话语,说的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漏洞百出,这不是一段刻意洗白的言语,但话里话外透露着这件事情中的水分与阴谋诡计。
徐子矜自出学校便入驻徐氏集团,常年待在徐绍寒身旁,且又是公关部部长,眼前这段视屏的话语,不用想,她都知晓出自于谁。
徐绍寒到底是徐绍寒,他在护着安隅时,连字斟句酌这等小事情都不假他人之手。
邓英女儿的这段声明,竟是他亲手所写。
昨夜,邓家书房,徐绍寒提笔写下这一行字时,谢呈与华慕岩是惊愕的。
如同此时徐子矜的心情一样。
越是熟识徐绍寒的人,越是能感受到他对安隅那深沉爱意。
昨夜,徐绍寒离开,华慕岩狠狠淬了嘴。
那恶狠狠的视线中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痛恨。
而谢呈呢?
深沉的视线落在那封声明上,唇瓣紧抿,许久未言。
一个不惜出卖色相也要让自己妻子洗脱嫌疑的男人,她还有何可犹豫的?
一通谨慎的言语,足以将徐太太的从流言蜚语中拉出来。
眼下,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怕只能是那苟延残喘的邓家人了。
卧室内、一方毛巾扔在手机上,盖住了屏幕中的画面。
不能看,她怕自己死在2007年的隆冬清晨。
这世间的万千妖魔未曾将她弄死,仅是这件事,便能让她气的吐血身亡。
往事并不如烟,认真的人,实在可怜。
衣帽间内,她选了件红色大衣套在身上,试图能衬托衬托那寡白的面色。
她稳了稳情绪欲要下楼时,拉开房门,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步伐踩在总统府昂贵的地毯上,高跟鞋落在上面静默无声。
向前、向前、在向前。
这明明是一条不长的路,却让她走出了一生的感觉。
且还是孤苦无依行走此生。
突然,身旁门拉开,徐落微一身米色高领毛衣站在门口,徐子矜听闻声响,侧眸望去,那清明的视线中是藏不住的痛心之情。
这日,即便她妆容精致也难掩她面上疲倦,红色大衣并未衬托的她气色好些。
“早。”
“早,”二人平静招呼,徐子矜抬步离开。
却尚未走出两步,步伐停在徐落微的话语中。
她说:“事已成定局,放下、便是放过自己。”
徐子矜步伐顿住,缓缓转身,将平静的视线落在徐落微身上,望着她,目光沉沉如霭:“伤痛不再自己身上,所以才能说的这般轻巧。”
“岁月无路可退,人生也不可能重来,”放过自己何曾不是一件好事?徐落微的话,说的很平静,那是一众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语气,淡淡的,如同这清晨的薄雾笼罩在山头,温温柔柔,但却听着寒凉至极。
徐子矜闻言,冷笑从喉间溢出来,她望着徐落微,面色微微猩红:“你知不知道,我最痛恨的便是天家人,可我现在却成为了像你们一样的人,你今日站在跟前如同救世主似的劝我豁达大度放过自己时,可曾想过我那悲惨的曾经?徐落微,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徐子矜说着,向前一步,隐忍的眸子落在徐落微身上,“你只看到了我光鲜亮丽现在,可却忘记了我那狼狈不堪的曾经,你劝我大度?放过自己,放过自己跟忘记自己的根本有何区别?有史为鉴、才可明得失。”
她冷怒的话语没有丝毫的客气,反倒是怒气冲冲的。
好似在说下去,她会忍不住上去手撕了徐落微。
似是为了隐忍,她转身,欲要离开。
“他曾经或许只是短暂的心系于你,但你错把关心当爱情。”
错把关心当爱情?
这是何等残酷的话语?
无情、冷血、好似一把锋利的利刃狠狠的插进徐子矜的胸膛。
“错把愧疚当深情。”
关心、愧疚、这些词汇在平常或许只是平常的词语,可此时,是淬着毒的刀子。
锋利而带着剧毒。
“明知我脆弱不堪,他若不能许我将来便不该招惹我。”
“是你分不清爱情与关心的区别。”
此情无关风雨月。
徐绍寒对于徐子矜从来就不是爱情。
是她自己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将一切弄混淆。
她画地为牢,将自己禁锢于此,久久不能出来,即便此时徐绍寒已觅得佳人,她依旧痴心不改。
徐子矜凝视着徐落微,浓如晨雾的视线中是挥散不开的浓稠。
良久,她冷笑一身,转身离开。
世人笑她太疯癫,她笑世人看不穿。
总统府清晨餐桌上,叶知秋面色平常的将视频看完,而后视线悠悠扫了眼徐启政,那一眼,带着冷嘲与不屑,更甚是冷漠。
徐启政如此精明之人,怎会看不见叶知秋眼里的不屑?
他伸手,将平板拿过去,看了眼视频,尚未看完,但面色已经是难看至极。
这在清晨的总统府来说,可不算什么好事。
“望而却步,终究也只是形容一部分人,”她开口,话语平淡,但却带着冷冷轻嘲。
徐启政没言语,叶知秋这话里的冷嘲热讽让这个一国总统未曾开口言语。
都说天子无情,那徐绍寒呢?他的情义难道是假的?
从昨日来时叶知秋与徐启政便不大对付,她那不时冷嘲热讽的话语让这个一国总统频频语塞。
徐启政端起眼前杯子,喝了口牛奶,随后看了眼候在一旁的叶兰一眼,后者会意,微弯身,离开了餐厅。
他才道:“我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让你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你为国为民、怎会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叶知秋回应,也是端起杯子淡淡喝了口牛奶。
依旧是那般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年幼时你护着孩子们,尚且可以称之为爱,此时、子女都已是而立之年,若不在放手,你准备扶着她们到什么时候?”
“只要我还活着,她们便还是孩子。”
这句话,是普天之下母亲的心声。今日有叶知秋道了出来。
“强词夺理。”
“承让。”
“你。”
“三小姐。”
餐厅里,知命之年的夫妻二人那紧张的气氛似乎即将一触即,眼看着争吵势在必行。
而屋外,叶兰那一身客客气气的三小姐将这二人的紧张的气氛消散大半,徐启政伸手,关了眼前视频,一瞬之间,又恢复到了那个沉稳的、深沉的面容。
而叶知秋也禁声,好似刚刚一切未曾生过。
早餐结束,徐启政告知今日出访行程,晚间大抵不归家。
叶知秋抬头望他一眼,随即唤来叶兰吩咐人去给阁下收拾行李。
那干脆利落的言语让徐启政面色瞬间阴沉。
他要离家,叶知秋没有关心的话语,没有挽留之意,相反的大有一种,你要走,我给你送行李巴不得你早点滚蛋的架势。
临出门前,徐启政沉冷的视线落在叶知秋身上,试图从她脸面上窥探些许什么,但无果,这人不开口,不挽留、更甚是不言语。
叶知秋知晓,徐启政每日政务繁忙,时间安排更是紧凑,没有过多时间能与她耗着。
索性、不言语。
直视他,就如此。
“你倒是巴不得我早点滚蛋。”
“知道就好,”她开口,倒也不打官腔了,几十年的夫妻了,在说那些客套话语未免假了些。
直来直去大家都身心舒爽。
“夫人——,”身旁,叶兰听出话语中味道不对,轻唤了声。
“我这还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你就想让我早点滚蛋,这要是干了什么,你不得将我扫地出门。”
“扫地出门倒不至于,当孤家寡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叶知秋也是起了心要跟他扛到底了,打着一副一家人齐齐整整腰不舒服一起来的架势与他对视着。
徐启政闻言,冷嘲了声:“你倒是能耐。”
“没能耐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这倒是真话,总统夫人的位置,多少人觊觎
便有多少敌人,叶知秋稳坐宝座几十年,凭的不是这张脸上来的。
若说没点能耐,早就被这豪门世家给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大清早的跟女人耍嘴皮子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徐启政转身离开,走时,带着阴郁之火。
她走后,叶兰在身旁轻声规劝,叶知秋倒是不以为意,只是狠狠道:“领导当久了真无法无天了?”
叶兰闻言,抿了抿唇,未言。
只道现在世道好,若是以往,只怕是要诛九族的。
清晨,徐子矜离家,叶知秋见她衣着单薄,勒令人上去换了件厚重了。
临出门前,她牵着徐子矜的手,温温道:“隆冬严寒,女孩子要防止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