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要,从前的一切都是阮寒清做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当初,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一个孩子,尚且如此狠毒。”莫念冷冷的勾起唇角。
阮北北恐惧的摇着头,眼神闪烁了几下,不停为自己争辩着:“四殿下,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是南疆公主,我是司徒岚的妹妹,你不是要恢复自己四皇子的身份吗?我回去之后可以让司徒昼帮你,还有司徒岚,他很宠爱我的有了他们,你一定能够恢复自己的身份。”
莫念听着,深邃的眼中泛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隐藏着灰暗和狠厉:“听起来,似乎很吸引人。”
“是啊,我如果死了,司徒岚肯定会迁怒于你和林熙,我还可以帮你报仇,杀了阮寒清——”
阮北北的话还没有说完。
她再也没办法说完了。
莫念手中的剑,已经刺穿了她的心脏。
恐怕阮北北这辈子也没有想到,她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想要杀了自己的母亲换取活命。
极尽讽刺。
阮北北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满是伤痕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她有些困惑,为什么墨晔尧要杀了她?是她给出的条件不够诱人吗?她分明看到了他眼中浓郁的化不开的野心。
钻心的疼痛,琥珀色的眼瞳流露出哀伤的神情,一行生理性的泪水滑落,她抽了抽手指,触摸到了那支玉簪化成的冰冷晶体。
眼前,那抹洁白的衣裳渐渐远离了,与漫天的飞雪融为一体,她想要努力的追上去,触手可及,却无论如何也够不到一寸衣角。
少年清澈寒凉的声音,穿过无数的岁月,好像还近在耳畔。
“你是阮家人吗?”他浅笑着问她。
她,已经不再是阮家人了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些久远的回忆纷至沓来,她记得,阮国公好像也曾对她温柔以待,摸着她的头夸她聪颖,阮寒空也曾将精致的吃食递给自己,阮阡陌她那时候还那么小,那么单纯,将自己当成姐姐,还有她那个母亲,她还记得那个女人温柔如水的眸子,忧伤的望着自己,眼中满是怜惜。
原来那些她都曾经拥有过,原来她以为自己饱受折磨,不过是,自己从来没记得。
一片死寂般的黑暗,将阮北北笼罩其中,终于,她再也看不见外物分毫。
鲜活的心脏跳动着,流出泊泊的血液,阮北北睁着眼睛,已经停止了呼吸。
莫念厌恶的拔出利剑,随手拿起一张帕子擦干净,随即,将那沾满污血的手帕扔到了阮北北的尸体之上,好巧不巧,正好盖到了她睁着的眼睛。
那一身黑衣,如暗夜里的鬼魅,不染一丝血腥。
“你的条件,是很诱人”莫念看着那具尸体,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容纯白无垢,矜贵而沉静,好像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四皇子墨晔尧,“只是,你死了,司徒昼才会和林熙拼命。”
他走出囚房,抬头看了一眼深邃广袤的夜空,漠南的夜空布满繁星点点,银河光尘,美的不可思议。
“阡阡你放心好了。”莫念轻声呢喃,声音飘散在夜晚的微风里。
满手血腥的是他
坠入地狱的,是他。
最终,赢的人,也会是他。
他会得到一切——包括阮阡陌在内。
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在莫念的脑海之中一闪而逝,他微微蹙眉,丝毫没有在意。
在阮北北心脏停止的一瞬间,远在南疆都城的司徒昼,猛地睁开了浑浊苍老的眸子,那双眼睛,布满岁月的沧桑,璀璨的光在其中流转,颜色如同磨碎的金子。
“怎么回事!”
他身着一身宽松的道袍,死死的盯着身旁一盏青蓝色的琉璃宝灯。
琉璃宝灯之内,原本燃烧着细小的绿色火苗,跳跃了一下,仿佛临死前的挣扎,忽然熄灭。
“启禀陛下”司徒昼的身旁,一名中年男子惶恐的跪下,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的说道,“司徒小公主的长明灯,熄灭了,恐怕是在北墨遭遇了什么意外,已经身亡,生死皆是命数,还望陛下节哀顺变。”
“什么什么!不,不可能,岚儿不是说他已经派人将阮北北救到漠南了吗!不是还有三日,朕就可以看见朕的长命仙丹了吗!”
司徒昼摇着头,一阵疯狂震怒的咆哮响彻布满烟尘的巨大宫殿,中年男子匍匐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眼底却划过一丝讥讽。
古老的南疆秘术代代相传,皇室处子的心头血,饮之可长生不死,这个传说,是他在古籍上找到告诉司徒昼的。
可是,谁最后真的长生不死了呢?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司徒昼老了,宁愿相信这是真的,甚至大把大把的服用着自己为他炼制的“仙丹妙药”。
这样的皇帝,怎么配还霸占着皇位不死?可是,他越疯狂,他身为方士就越开心,司徒昼越来越看重自己,疑心疑鬼,这样下去,恐怕他连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司徒太子,都会起疑心了吧?
方士没有什么本事,但其实是司徒岚曾经杀害过的兄长的幕僚之一,他不敢明面上对司徒岚出手,也没有才智和能力得到他人的赏识,他最大的能力,便是依附着司徒昼,成为他御用的丹药师
这样,就足够了。
兄弟相残有什么意思,爷孙相残,多么刺激,多么血腥,多么精妙,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方士知道,这一次,他的机会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阮北北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为何死的如此突然!”咆哮之后,司徒昼冷静下来,问方士。
方士装模作样的掐指算着,许久,拧住眉头,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此事有些蹊跷微臣,微臣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