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初瞪了一眼胡大勇,一副看什么看,没见过人谈恋爱啊的表情。
胡大勇撇撇嘴,耸了耸肩继续忙去了。
瞧着铺子里人满为患,并非李若初不想去帮忙,实在是大病初愈,身子虚着呢。
加上前头铺子里的人又太多,空气也不流通,李若初索性做个甩手掌柜,喝喝茶嗑嗑瓜子儿就好。
饶是妙药堂的陈大夫都一再嘱咐近一个月都不要太过于劳累,需得静养。
不过李若初并不觉得有什么,除了出出虚汗,内力不复从前,也没觉得身子有其他不舒适的地方。
李若初瞪完胡大勇,现身边的人一直瞧着她,饶是她这般厚脸皮的人都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几日不见,不认得了?”李若初朝身边的秦瑜翻了个白眼儿。
秦瑜淡淡一笑,“倒不是不认得,不过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倒是真的。”
“噗。”
李若初正喝茶呢,哪里晓得秦瑜会在这样的大众场合猝不及防的来这么一句情话,含在嘴里的一口茶水瞬间就喷了出来。
喷得正从李若初前方走过的小兄弟一身的茶水。
那名小兄弟被李若初喷得一身茶水,顿时停下脚步,一脸怨念的看着李若初,“寨主”
这可是他今天才上身的新衣裳。
李若初一脸的歉意,拱手对着那小兄弟就道,“那个,不好意思哈,回头重新给你做一身新衣裳,你继续忙你的。”
听到李若初说要给他做新衣裳,那小兄弟拍拍衣裳上的茶渍,咧嘴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洗洗就干净了。”
闻言,李若初投给那小兄弟一抹真懂事儿的眼神。
差不多到了下晌的时候,铺子里没有那么忙了,李若初着人在金满楼订了一桌饭菜送到铺子里。
因为铺子里陆陆续续的有人来询问,大家也没法儿做在一起吃饭,只好轮流着吃。
这一波人吃完了,换下一波。
金满楼的菜品分量是很足的,不过因着大家弟兄们的饭量比寻常人大,是以,吃到后头米饭还不大够。
就这,还是秦瑜和李若初未动筷子的情况下。
之所以选择金满楼的饭菜,理由很简单。
因为又好吃又不要钱,这样的买卖多划算。
因着后面的人还未吃饱,李若初又吩咐人出去买了一些糕点,待谁人饿了谁都可以吃。
至于秦瑜和李若初二人呢,索性往前迈几步,直接去金满楼吃便是了。
酱油铺子离金满楼的距离不远,但也不近,走路过去大概也要大半个时辰。
秦瑜原本想要叫一辆马车,可李若初今日却坚持想要走一走。
分明才十来日,李若初却觉得自己在府里憋闷了许久,乃至于翻墙出府的时候,李若初觉得连外面的空气都比府里的清新。
出了酱油铺子,李若初依旧戴上帷帽,秦瑜则素脸朝天,二人便这般肩并肩的朝金满楼的方向走去。
秋日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融融的,秦瑜担心李若初的身子,时不时的朝她面上瞧去。
只小半个时辰,李若初的额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秦瑜望向李若初,眉心微蹙,转而温声道,“不若咱们先找地方休息一阵。”
李若初却摆摆手,“无妨,咱们继续走便是。”
除了出些虚汗,李若初并未觉得身子有何不舒服的地方。
虽然李若初说没事儿,可秦瑜瞧着李若初面颊上并不好的颜色,心底的担忧愈浓郁。
早知如此,他不该听她的,应该坚持雇一辆马车才是。
不待李若初反应过来,秦瑜已经拉拽着她的胳膊走进了最近的一间茶楼。
“我是要去吃叫花鸡的。”李若初撅了小嘴不满的嘟囔道。
二人进了茶楼,直接被店小二一路引进了二楼一间靠窗的雅房。
秦瑜拉着李若初进了雅房,随即又将她按在一张靠窗的椅子上坐下。
“这里的点心也不错。”秦瑜坐在了她的对面,看向她的神情温柔至极。
李若初偏头看向窗外,宽广的街道上面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李若初才觉,这个雅间的位置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观察点。
至少两三百米以内的情况足以看得清楚。
“这里也是你的地盘?”李若初双目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问秦瑜。
“算是吧。”秦瑜温润的声音响起。
话音落,李若初跟前已经多了一杯茶水。
李若初闻言,心中了然。
从二人进来这所茶楼到雅间这一路上,李若初便已经猜测到,故此,秦瑜的回答并未让李若初觉得意外。
李若初看向秦瑜,突然问道,“你说上次暗杀我的人会不会秦时?”
闻言,秦瑜的黑眸中有一瞬间的诧异。
“你们很熟?”秦瑜不答反问。
李若初知道时自己刚才直呼秦时的名字引起了秦瑜的误会,她摇了摇头,“并不熟,也就在宁昌侯府见过,说过几句话。”
李若初说的是实情,她与二皇子秦时的接触也就只宁昌侯府老夫人生日那一回。
见秦瑜不说话,李若初只好给他分析,“秦时暗害我是有动机的。”
秦瑜看向李若初,不过却并未回应。
李若初接着说道,“秦时那厢除掉我,一来可以斩断你与相府的姻亲关系,二来还可以坐实你克妻的名声。”
说道克妻这个话题时,李若初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秦瑜,但见秦瑜面色平稳,不由轻笑出声。
秦瑜看向李若初,显然对李若初突然轻笑表示有些不解。
李若初清了清嗓子,又端了茶盏浅嘬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随即偏头看向秦瑜。
但见秦瑜一身玄衣锦袍,明媚的阳光下,深邃的五官更显精致立体,一双深邃的黑眸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在她的注视下,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李若初放下手中的茶盏,猛然伸手掐了秦瑜的下颚,邪魅一笑,“此男子身段儿不错,模样也算俊俏,就是这命里克妻一项可是大打折扣啊。”
秦瑜闻言,看向李若初的目色柔了几分,随即淡笑,“一个命中带煞,一个命里克妻,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闻言,李若初扑哧一笑,对着秦瑜笑骂一声,“厚颜。”
秦瑜淡淡一笑,并未接话。
雅间的房门被人扣响,待得到房间里面的人的应允之后,店小二方推门而入。
只见店小二端来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复又退了出去。
李若初正觉得有些饿,随手捏了一块儿晶莹剔透的糕点送入口中。
“味道不错。”李若初嘴里吃着也不忘夸赞。
吃完一块儿,李若初又捏了一块儿金黄的糕点送进口中,双目不经意的见茶楼外一抹熟悉的身影。
茶楼外,一条小巷子口,一位身着水绿色裙衫的女子以白色轻纱遮面,正斜对着李若初的方向。
那以轻纱遮面的女子对面是一个身穿粉色婢女服饰的女子,戴着一顶帷帽,且背对着李若初,是以李若初看不清拿人的容貌。
只斜对着的那位以轻纱遮面的女子,因为微风轻轻吹起面纱,李若初得以瞧见了那女子的真容。
事实上,饶是那女子的面纱并未被微风吹起,李若初也能瞧出那人是谁,因为那人实在是过于熟悉。
只微风吹起面纱那一瞬间,便是证实了李若初的猜测而已。
那以轻纱遮面身穿水绿色服饰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那继母身边的贴身丫头怜月。
距离太远,李若初自然听不清那二人说的什么,便是因为隔着面纱,是以李若初亦无法通过读唇语的方式获取信息,只瞧着怜月朝她对面的那个女子手里头塞了一样东西。
具体交易的东西是什么,李若初也没看清。
事实上,若非那二人在小巷子里左右张望,一副典型的做坏事儿的模样,李若初也不至于会注意到二人。
秦瑜自是现了李若初的动作,只循着李若初的视线望过去,遂同样见到了李若初所见到的那一幕。
“要不要让人跟过去看看。”秦瑜问。
李若初收回视线,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事不关己,理它作甚。”
闻言,秦瑜但笑不语,看向李若初的目色温柔至极。
没多大一阵,雅间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待店小二提着食盒进来,李若初鼻子极灵的闻到了叫花鸡的味道,两眼瞬间冒光。
李若初朝店小二看去,但见店小二已经走近桌前,将食盒打开。
除了李若初心心念念的叫花鸡啊,还有其他的菜色,每一道菜都精致好看。
瞬间,满屋子饭菜飘香。
晨起赶着出门,李若初早膳用的极少,眼下看到这丰富的饭菜,李若初不禁咽了咽口水。
“是金满楼的。”秦瑜温声提醒。
“你可真贴心。”李若初毫不吝啬的对着秦瑜夸赞出口。
说话间,纤细的双手已经朝那叫花鸡伸去。
秦瑜瞧着李若初大快朵颐的样子,顺手替李若初的茶杯续上茶水,眸底愉悦之色尽显。
李若初迅速的解决了一只鸡腿,随即又将杯中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咳咳咳”
因为茶水喝得急了些,李若初被呛住了,一个劲儿的咳嗽。
秦瑜无奈的看了一眼李若初,温声规劝,“你慢些吃,没人跟你抢。”说话间,大掌已经覆上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息。
好不容易不咳嗽了,李若初才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可惜道,“没酒终究还是少些滋味儿啊。”
秦瑜闻言,只无奈失笑,“酒你就别想了,身子要紧。”
李若初闻言,点头赞同,“自然是身子要紧,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当然得好好珍惜了。”
之前吃了几块糕点,李若初又接着连续啃了两只鸡大腿儿,眼下已经觉得饱了,抬眸再看向秦瑜,只见他慢条斯理的用着饭菜,姿态优雅从容。
与之李若初的狼吞虎咽,秦瑜细嚼慢咽的样子让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若初口中的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使得秦瑜一双黑眸中原本明媚的颜色刹那间变得暗淡。
秦瑜抬眸看向李若初时,黑眸中已经恢复了温柔之色。
见李若初已经放下碗筷说吃好了,秦瑜起身,从桌沿拿了帕子走近了若初。
李若初习惯性的伸出双手,但见秦瑜仔细且温柔的替李若初擦好双手,这才走回自己的座位,继续吃碗里未吃完的饭菜。
这秦瑜替李若初擦手的事儿吧,也不能说李若初矫情。
只秦瑜照顾李若初这段日子,李若初习惯了秦瑜的温柔体贴,事事亲力亲为。
李若初自个儿吃饱了便拖着腮帮子瞧着秦瑜吃饭,心下觉得,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连吃个饭都那么那么有魅力。
秦瑜也习惯了李若初经常这般盯着他瞧,他只一边吃着饭菜时不时的朝李若初微微笑一笑。
待秦瑜也吃好了,李若初便吩咐人将桌上的菜盘子碗筷撤下去,二人打算继续在这茶楼坐一会儿。
“你今日不忙?怎么有时间出宫的?”李若初偏头看向秦瑜,突然问道。
李若初心知一国太子平日里自然是很忙的,虽坊间传言秦瑜不受皇帝重视,但李若初却知道那都是表象。
听李若初这么问,秦瑜抬眸看向李若初,目色中染上一抹兴味,随即一本正经道“为夫从百忙之中抽空来看你,你可感动?”
李若初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即朝秦瑜拱手,“感动至极。”
秦瑜失笑,眸底的愉悦愈浓烈。
直至黄昏之际,秦瑜才亲自护送李若初回府。
回府的时候,坐的马车,走的是正门。
因为早晨出门的时候,李若初是翻墙偷溜出去的,是以,这会儿从正门回来的时候惊呆了守门的小厮。
李若初跳下马车,又与秦瑜简单的道了别,这才在两位守门小厮诧异的视线中往里走。
原本李若初是想要直接回溯洄阁的,刚走了两步,又折回身,朝如意院儿的方向迈了步子。
还未走近如意院儿,远远的便飘来了悠悠的曲调。
听这手法,李若初猜到,大约是李若兰今日雅兴好,在抚琴呢。
如意院儿里,廊檐下,李若兰端坐在古琴跟前抚着琴,脚下散落着一张方帕。
再瞧那帕子,上好的丝质面料,帕子的一角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
琴音悠扬,却带着丝丝的忧伤,一如奏琴的主人,眼底那抹淡淡的哀愁。
“啪啪啪!!!”
悠扬的琴声被这几声清脆的掌声打断。
李若兰闻声,手下停止了抚琴的动作,循着掌声的方向望过去。
待看到来人时,原本还有些哀怨的眼神增添了几分狠厉。
“二妹妹真是好雅兴,真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呢。”
不待院儿里守门的丫头通传,李若初已经快几步进了院子,并对李若兰的琴声毫不吝啬的夸赞一番。
李若兰敛去眸中的不快,起身笑盈盈的走向李若初,嗓音温润可心,“大姐姐身子可好些了,今日怎的这身打扮。”
因为回府之后直接来的如意院儿,乃至于眼下李若初进了如意院儿穿的还是一身男装。
对于李若兰的疑问,李若兰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实话实说道,“今日出去溜达了一圈儿,回来就被二妹妹指尖下的天籁之音给吸引住了,这不衣裳也没来得及换一身。”
李若兰最是见不得李若初女扮男装的样子了,男不男的,女不女的,哪里有半分相府嫡长女的姿态。
心里头这样想,可面上依旧不显,只依旧笑意盈盈的拉了李若初在廊下坐着,佯装很好奇的样子,“大姐姐今日又出去了?都买了什么?。”
李若初笑了笑,“也就是因为在府里憋闷了这许久,出去走走,没买什么。”
李若兰闻言,只皱了皱眉,耐心规劝道,“大姐姐大病初愈,实在不该出去乱跑的,万一又像上次遇到了刺客,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