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大将军的质疑,阿飞垂首,沉默不言。
张大将军拧着眉头哼了一声,咬牙越过挡在帐前的御前侍卫阿飞。
这一次,阿飞并没有阻拦,任由着张大将军直直的闯进营帐。
掀开营帐帘子,张大将军瞧着帐内空无一人,面色大骇。
转而回首质问阿飞,“皇上呢?侍卫可否告诉本将军,皇上,他人呢?”
面对张大将军的怒声质问,阿飞沉默了一阵,道,“张大将军,皇上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闻言,张大将军身侧的拳头紧握,半晌才深深一叹,“外面百万大军等待调遣,皇上怎可如此任性”
不用阿飞言明,张大将军也知道皇上去了何处。
若初姑娘身在敌营,谁都知道,若初姑娘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
皇上定然只身赴了敌营
阿飞看着张大将军捶胸顿足的模样,只好道,“与其让一个帝王后半生都活在悔恨中,还不如让他放手一搏”
皇上对若初姑娘的情意如何,阿飞是最清楚不过了。
如果若初姑娘有个闪失,皇上即便活着,下半辈子也会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阿飞侍卫所说的,张大将军似懂非懂。
皇上再是宠爱一个女人,难道比天晋的江山还要重要吗?
如今的形势,皇上已然做出了抉择
夜色渐深,李若初软若无骨的倚在案侧,面无表情的看着秦时在处理公务。
伸手在几案上重重的敲了三下,有气无力道,“大哥,我困了,我能去睡了吗?”
闻言,秦时握笔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抬眼看向李若初,抿嘴笑道,“好戏要开始了,你确定你现在要睡?”
“好戏?”李若初凝眉,一脸疑惑的看向秦时。
不待李若初回神,秦时便点了她的定身穴。
被点了定身穴,李若初不能动,却能开口。
斜眼看着秦时,忍不住叫骂道,“喂,秦时,你有病啊,赶紧给我解开。”
但闻秦时低声一笑,“你不是一直在担心他的安危?他来了”
此言一出,李若初立刻反应过来。
好戏难道指的是秦瑜?
他来了?
“他在哪儿,你把他怎么样了?”李若初本能的想要冲破身上的穴位。
紧接着,便听到营帐外面有人倒地的声音。
李若初心里咯噔一下,他真的来了
“秦”
口中的话还未出口,李若初再次被秦时点了身上的穴位。
这一次,点的是哑穴。
李若初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的整个面部乃至舌头都僵硬的很,丝毫不受自己控制。
李若初心中暗骂,该死!秦时竟点了她的哑穴。
几乎是同一时间,李若初感觉到脖颈处有一丝寒凉。
是秦时拿匕首抵住了她的喉间
但见一阵疾风扫过,营帐内闪现一抹身影。
李若初侧着头,看不到来人的模样。
但鼻端若隐若现的龙涎香,是她熟悉且令人安心的味道
身后传来秦时的一声冷笑,“你还是来了”
秦瑜看了一眼李若初,确定她无虞之后,心下放心了不少。
“朕来带她离开”秦瑜的声音低沉,周遭有一股强大的气场,令人有一种无形的窒息感。
李若初心中着急,可眼下被人劫持,既看不到秦瑜,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听到对方口中的那个“朕”字,秦时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扼住李若初喉间的手忽然用力,李若初喉间一阵刺痛,只觉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秦瑜见若初受伤,下意识的想要出手,可看着对方手中见血的匕首,终是站在原地未动。
只阴沉着一张脸,低呵一声,“朕命令你,立刻松开她”
事实上,秦时是留了力道的,在保证刀刃划伤李若初喉间的同时,大拇指本能的收了力道。
可李若初的喉咙被扼制住,只片刻的功夫,一张脸便憋得通红。
此情形,秦瑜不敢贸然动手,毕竟,若初的性命在对方手里。
他不敢贸然激怒秦时
只好软下态度,叹了一声,“说吧,你要怎样才能放了她
或者,你要什么,只要朕拥有的,朕都可以给你”
秦瑜的一番话,成功的激起了秦时的恨意,他咬牙,“可笑,本王要什么,何须你来施舍。”
冷笑一声吗,又道,“你该清楚,如今的局面,是本王说了算,至于你自身难保”
秦瑜要窒息,可只待他稍有动作,对方便加了一股力道。
秦瑜担心,再这样下去,李若初会被秦时给生生掐死
见此情形,秦瑜只要强忍下心中的怒火,平静开口,“你弄疼她了”
听起来平静的一番话,实则身侧袖中的双手早已握紧了拳头。
似是秦瑜的一句话提醒了秦时,秦时忽然回神过来。
手中的力道顷刻松了几分,待得李若初的呼吸回缓过来,秦时才松了一口气。
该死!他差点亲手杀了她
待得看见秦时还有几分理智,秦瑜身侧的紧握的拳头稍稍松开。
秦时勾了勾唇角,忽而笑问,“你只身前来,凭什么认为你一定能带走她”
李若初在心里骂秦时简直是个疯子。
又担心秦瑜此番只身前来,若没有后招,只怕会有去无回。
但见秦瑜淡淡一笑,“朕凭的不过是放手一搏”
秦时摇头失笑,“呵,好大的口气,本王今日便让你有去无回”
秦时的一句话还未说完,腹部便遭受了一记重击。
李若初拼劲了全力,终于冲破了体内的穴道,凭借自己的力量破除了秦时的挟制。
秦瑜见机,给了秦时胸前一掌,顺势将李若初拉回了自己身边。
而秦时,则捂着胸口,靠在几案上,脸上的表情严肃且冰冷。
靠近秦瑜的胸膛,李若初才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她侧头看向秦瑜,眯着眼笑了笑,“乖乖,这是第二次了哟,这一次又是我自个儿凭本事逃出来的英雄救美的本事可没见涨哦”
秦瑜:“”
李若初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秦瑜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次,那第一次呢?
第一次,当是在北境,李若初被掳去匈奴大营,秦瑜带着几人前去匈奴营救。
而李若初却是自个儿逃了出来
“快走”
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李若初拉着秦瑜的胳膊就要往外冲。
可二人刚出了营帐,便被外面的人马重重包围。
“本王一早说过,今日定让你有去无回”身后传来秦时低低的笑声,亦是阴谋得逞的笑声。
李若初紧紧的靠在秦瑜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秦瑜别怕,有老娘在,老娘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的。”
秦瑜:“”
扫了一眼四周黑压压一片的人马,李若初呼出一口气,再次压低了声音,“我掩护你离开,你放心,秦时不会杀我的,这些日子,他待我很好”
一句“他待我很好”,直接让秦瑜黑了脸。
长臂一伸,便将李若初护在怀里,同样压低了声音道,“若初,跟我一起死,你害怕吗?”
李若初轻嗤一声,“老娘这辈子还不知道怕字儿怎么写”
一句话,显出一身的匪气。
可秦瑜就爱看她这样,没心没肺,无畏无惧
秦时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忽然笑了,“太子皇兄,这个女人,你护不了,还是交给本王比较合适”
秦瑜勾了勾唇,淡淡一笑,“是吗?”
话音一落,忽而一道黑影踏着夜色飞身而下。
光是瞧着这道身影,李若初便能一眼确定来人是谁。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左相李锦。
李锦淡淡一笑,对着秦瑜拱手,“微臣参见皇上”
看到李锦,秦瑜的表情却并无多大变化,只淡淡道,“李相为何在此处?”
李锦迈着方步,走向秦时,在秦时的身侧停下脚步。
忽而一笑,“皇上要禅位,微臣来做个见证人”
秦时勾唇一笑,“太子皇兄身染急症,病危之际,自愿将皇位传给本王”
李若初看了看秦时,又看了看李锦,皱眉道,“父亲,为何连你也要助纣为虐,你这么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时笑着看向李若初,“李若初,本王一早说过,他护不了你,乖,到本王身边来。”
李若初蹙眉,“秦时,麻烦你清醒一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皇上顾及兄弟情,不会”
“够了。”秦时红着一双眼,怒视着秦瑜。
眼神阴狠的似一把利刃,似乎下一秒就能将他心中所憎恶之人生生刺死。
自幼以来,秦时心底最憎恶的便是拿他跟太子比。
同样是皇子,为何秦瑜一生下来就是太子。
而他,不管如何努力,便是父皇百般恩宠,也永远敌不过一个嫡庶有别。
秦瑜为嫡,而他为庶。
一日为庶,终生都只能为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