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治章左爪发麻,蹬蹬蹬连退三步方始站稳,就看到楚天右手搂住殷红鹅的小蛮腰向后翻飞,凌空悬停在真冥九煞池上。
他伸手在殷红鹅背上轻轻搓揉了几下,替她解开了经脉禁制。
殷红鹅长到十六岁,还是第一次被陌生少年这样搂抱在怀中,禁不住一颗芳心如小鹿般砰砰乱撞,低声道:“谢谢你!”
“去吧!”楚天忽然振臂将殷红鹅抛向明世勋,腾出左手一拳击出。
“去死!”贺治章袍服鼓荡,运起八成魔功宛若一头黑色蝙蝠扑袭而至,张开双爪插向楚天的胸膛。
“砰!”楚天的左拳再次击退贺治章的右爪,但对方的左爪却已经攻到。
贺治章自以为得手,嘿然道:“小子,你这是自寻死路——”
说话声中贺治章的五股阴风爪抓中楚天的肩头,触手却是一片软滑。
楚天的身形匪夷所思地一扭一弹,像水中的游鱼从他爪下逃脱。
这是他在山中修行三年明悟出的“沉鱼落雁”身法,糅合了各种飞禽与鱼类在空中和水里的身姿,再加上对梵度金书的感悟,最终卓然成就。
刚才挣脱贺治章五股阴风爪的一式身法,就是“沉鱼落雁”中的“滑鱼”。
当日他在水里捕鱼,几次下手明明都捉住了鱼儿,却被它一溜一滑又逃了出去。
楚天便从鱼儿脱逃的动作中苦苦冥冥想,终于悟出了其中玄妙,创出这式滑鱼诀,专门用以应对擒拿手法的攻击。
贺治章吃了惊,不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五股阴风爪满空飞舞,化作一道道阴风惨惨的爪影攻向楚天。
楚天施展滑鱼诀躲过一劫,对自创的身法更有信心。他的身形在方寸之地闪躲腾挪,接连使出“鹤舞”、“鹰击”、“鱼跃”等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身法,宛如天马行空捉摸不定。
那边明世勋等人也和锦衣会的高手激战在一处。他们的修为并不输于对手,甚至还在那些香主之上,但一来对方人多势众,二来赤手空拳不免落了下风。
元世亨一个人就挡住了锦衣会两大长老的攻势,虽然守多攻少十分吃力,但稳扎稳打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落败。
明世勋这才晓得自己的这位小师弟深藏不露,修为早已超过了自己。
他和全世鼐一左一右护住四个人里修为最弱的殷红鹅,与锦衣会的六个香主斗作一团,同样也是难分难解。
第八章 魔剑苍云(下)
这时候贺治章慢慢摸到了楚天身法的一些门道,逐渐占据了上风。
楚天在功力上完全可以和贺治章分庭抗礼,但吃亏在实战经验太少,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与强敌交锋。毕竟平时单独修炼参悟是一回事,与敌对垒生死决斗又是另一回事。
对方一爪攻来,自己如何防守如何反击,都必须在瞬间作出判断,而这些都牵涉到实战经验的累积,必须在一次次血战搏杀中才能领悟获得,绝没有终南捷径。
元世亨看出了楚天的软肋,运气喝道:“小兄弟,以我为主,以攻代守!”
——“以我为主,以攻代守。”
这八个字好似一盏明灯点亮楚天心头。他是何等的悟性,霎那之间就明白了元世亨这句话语里隐含的意思。
贺治章的招法千变万化,自己实战经验又过于欠缺,假如亦步亦趋跟着对方见招拆招,只能受制于人深陷其中。与其如此,那为什么不抛开对方的招式变化,充分发挥自己得自天成的诸般绝学?
换句话说,那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眼见贺治章又是一记五股阴风爪扣落,楚天竟然熟视无睹,猛然翻手从虎皮裙里拔出一柄一洗如碧的匕首,揉身欺近扎向对方胸口。
乍一看似乎是楚天想和贺治章拼命,但他赌定对方爱惜羽毛,绝不愿跟自己同归于尽。
果然贺治章“咦”了声,五股阴风爪中途变招,在匕首上运劲一扫。
“叮!”匕首偏斜没能扎中贺治章,楚天却也破解了他的五股阴风爪。
两人身影交错,重新摆开门户。贺治章正欲抢攻,目光蓦然盯在楚天手握的匕首之上,登时脸色剧变道:“原来是你杀死了我儿子?!”
楚天怔了怔,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在淮阳城中失足掉落河中的那个年轻人,回答道:“是他想将我推入河中,结果自己立足不稳掉下去的。”
“放屁,凭我儿的修为区区一条淮阳河岂能淹死他?分明是你见宝起意害死了他,休要巧言辩解,拿命来!”
贺治章神色狰狞,从身后拔出一柄明晃晃的魔钩,在空中画过一道电光削向楚天的脖颈,同时左爪跟进直取他的小腹。
楚天注意到贺治章手里的那柄魔钩颇为古怪,钩身表面坑坑洼洼全都是蜂巢一样的凹痕,如同被某种剧毒腐蚀过一样。魔钩与空气摩擦,那些小孔齐声发出“嗡嗡”的轰鸣,扰得人心神难受。
“小兄弟留神,这是‘青蜂钩’发出的魔音,赶紧抱元守一护持灵台,千万不要被魔音鼓惑!”全世鼐提醒道。
其实无须他的提醒,楚天也已领教到青蜂魔音的厉害。
他的灵台一阵动摇,好似有万千蜂群作舞,心口一下子变得烦躁无比。
但他修炼的梵度魔气诀不愧是魔道顶级的神功,真气在体内只游转了一圈,便凝念存思令心头宁静了下来,耳畔嗡嗡的鸣响立刻失去了效用。
这时候贺治章的青蜂魔钩率先攻到,楚天无暇细想仰面后倒,身躯凭空横躺,“唰”地声寒风刺骨,魔刃贴着胸口有惊无险地掠空。
“砰!”楚天左腿一屈,又如发石机般猛力弹出,正蹬中贺治章的左腕。
贺治章闷哼一声向后飞退,腕骨疼痛欲碎,禁不住道:“见鬼,这是什么腿法?”
“兔子蹬鹰!”楚天挺身反攻,“呜”地一记左拳直捣贺治章胸膛。
“兔子蹬鹰?”贺治章呆了呆,冷笑道:“兔子终归是兔子,又岂能斗得过天上的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