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他现在明白过来了,北冥神府绝非自己的逍遥乐土,珞珈安排他和幽鳌山住在一起,显然是因为这个酒鬼拥有不容小觑的实力,足够震慑住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人,保证自己的安全
看着珞珈离开的背影,楚天把自己对她的疑惑深深地藏在心底。
他站在门口,不知是不是该进去。幽鳌山也不管他,他开始享受起今晚的第二坛玉阳液,仿佛忘了自己作为主人,是该发出邀请的那个人。
这时候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珞珈已经走出了巷口。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亮晶晶的眼眸里掠过一缕不经意的光彩,就如刀锋般冷厉,又在刹那间融入黑夜。
五十米开外,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撑着伞缓缓向巷口走来。
两人的目光在雨丝中交错而过,激撞出一串火花。
老者的眼睛里驿动着仇恨,但他并没有停住踯躅的步履,朝珞珈越走越近。
“我儿子死了,”在经过珞珈身旁时,老者的脚步稍稍停留,目光注视着前方黑黢黢的巷口,“我不会让他白死!”
珞珈窈窕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雨中,脸上是满不在乎的冷笑,“如果你真的这样想,恐怕很快就会失去更多。我劝你,年纪这么大了,就不要在下雨天出门了。万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身边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承蒙好意,我会让自己活得更久些,这样才能看到某些人的结局!”
白发老者冷冷一笑,两人擦肩而过。
“老家伙来得挺快。”珞珈捋捋被雨水打湿的发丝,抬眼看了看阴霾密布的天空,喃喃道:“鬼天,怎么姑奶奶刚回到北冥城你就哭开了?等着瞧,接下来想哭的人还多着呢!”
第二十五章 琉璃与铁(上)
“要你命的人来了。”幽鳌山晃晃手中只剩半坛的酒,指了指床边的破衣橱,“你可以躲到这里面。”
“我不是老鼠。”楚天站着没动,他已经觉察到背后涌来的可怕杀气。
一把伞渐渐靠近,伞下人的目光像含有剧毒的蛇信盯在楚天的背上。
有种人不必认识,只凭感觉你就会知道他是谁。
楚天就属于这类人。
第一眼,白发老者心中已然确定这个犹豫着站在幽鳌山门外不肯进屋的少年,就是害死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
如果没有他,此刻自己的儿子应该正心无旁骛地在家修炼,即不会被阴圣道派遣出去杀人,更不会被人杀死。
他收起伞,努力克制住一掌拍碎楚天头颅的冲动,走进了幽鳌山的房间。
“阴远侯说:他愿意帮助你夺回幽世家的家主宝座,还有那个女人。”白发老者的话很简短:“阎世家、玄世家也愿意鼎力相助。”
说完以后他就紧紧闭起了嘴巴,等待幽鳌山的回复。
“听说过琼城老窖吗?”耐心等了许久,白发老者听到幽鳌山这样反问自己。
“一种酒?”白发老者笑了笑,“我明天可以送一车给你。”
幽鳌山摇摇头说:“正宗的琼城老窖一年只产八坛。其中三坛贡给魔教教主,余下的五坛才是拿来卖的。你要是明天能拉来一车,那肯定是假货。”
白发老者愣了愣,说道:“我会设法弄两坛送给你。”
幽鳌山醉醺醺地笑起来:“如果我的命活得够长,或许可以喝到你送的酒。”
白发老者心中涌起微微的怒意,“你以为我在说谎?”
“北冥城里的人有哪一个不在说谎?不过,我相信这次你说的是实话,只可惜你搞不清楚琼城老窖的状况。”
幽鳌山油然道:“那五坛酒早有了固定的常年主顾,除非他们之中有谁死了或者愿意转让,否则根本不可能轮到你。”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又空了。
“恰好珞珈就是琼城老窖的常年主顾之一,而她又愿意把酒白送给我。”
白发老者道:“如果我是你,只要能成为幽世家的主人,有没有这坛酒都没关系。”
“我能不能成为幽世家的主人,跟你或者任何人都没关系。”幽鳌山伸出舌头接住从坛子里滴落的酒珠说:“有些事,你不懂。”
“我不懂!莫非我儿子的一条命还比不上一坛酒?”白发老者的声音低沉,他在压制自己极力不让怒火爆发。
“如果你半个月前就能够醒悟到这点,便不会向阴圣道推荐你的儿子。你太低估珞珈,即使阴长鉴能完成任务杀死楚天,他也没机会活着回来。”
白发老者的袍袖在簌簌微颤,沙哑道:“如果不出意外,办完这趟差事后,长鉴就有可能成为神府的嫡传弟子。”
他颤颤巍巍拿起倚靠在门后的雨伞,转身走向屋外。
“嗡——”苍云元辰剑突然爆发出激烈的颤鸣示警,在楚天的背后跃跃欲出。
“砰!”白发老者遽然撑开雨伞,伞面焕放出一团绮丽的绿光如盾牌般封住房门,将幽鳌山堵在了屋内。
他的左手凝成银白色的利爪,招式和阴长鉴施展的劫害手一模一样,却更老练更凌厉,五根手指蕴藏着万千变化牢牢罩定楚天,直抓咽喉!
“啪!”伞面骤然爆裂,幽鳌山的铁拳犹如雷神巨锤砸向白发老者后脑。
白发老者不管不顾,他的眼里只剩下楚天——他相信楚天一死,势必会挑起珞珈与阴世家之间的全面战争,届时就能借阴圣道的刀为子复仇。
如果说面对阴长鉴的劫害手,楚天还有拼命周旋的可能性,那么当白发老者的这一爪攻来时,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对方的爪势吞吐闪烁,如同对弈时的落子点杀,几乎封死了自己每一种招式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