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你来和这位公子下一局。”书生邀请他来坐下。
“我只与强者对弈。”燕行毫不留情面。他虽然刚来,可是桌面上的棋局还未收,他只扫了眼,就能确定刚才下棋的两人实力尔尔,与这些人下棋,不过是浪费时间。
赵灵不认识燕行,只当他目中无人,不服气地说道:“你有本事先走过我们公子三十子再说。”
燕云歌做了个请的姿势,旁边的人也自动自发让出空间。燕行不好再拒绝,哼了声便坐下与燕云歌对弈,嘴里还说着,“别说我欺负你,我下棋从不会让子的。”
燕云歌只笑了笑,抓起一把棋子问他,“单还是双。”
“单。”
最后,还是燕云歌执白,起手,落子,掷地有声。
不多久,大伙就看得眼花缭乱。
燕行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到全神贯注,不过是十手之内的事情。这两人走棋极快,几乎看也没看就落子,小小棋盘上足见硝烟弥漫、剑拔弩张之气。
赵灵拽了拽书生,“书生,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书生摇摇头,他对棋局还是有些研究的,不过手速如此之快,他也是第一次见。他刚刚一直处在还未看明白燕行这步的深意,那边更奇妙的落子就下来了,让他看得眼花缭乱。
这两人,一手疏一手密,同时落子,同时布局,简直气势如虹,招招带着杀气。
他们作壁上观的人尚且看的如此吃力,处在棋局中的两个人还要布局、还要破局,这份冷静真非常人可比。
燕行微微皱眉,刚刚的白子大有攻城略地之感,现在却突然不紧不慢,毫无章法,难道又是一个陷阱?
燕行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来。
燕云歌把玩着手中的白子,眼里露出笑意。燕行也算是不错了,能支撑这么久。
下棋撇除天分、勤学,这些先天因素,最重要的还是经验。燕行纸上得来终是浅,只知一味前行布局而罔顾后方安危,没有谋定后动行且坚毅的能力,越到最后越顾此失彼,到时候她的白子一拥而上,他就犹如困兽之斗,只有被绞杀的份。
燕行的棋力想赢她,还早的很呢。
燕云歌屈起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桌面,悠闲地在心里数着,燕行要到第几下才肯认输。
没多久,燕行的表情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不甘不愿地低头放下棋子,说道:“我输了。”
原本安静观棋的众人突然骚动了起来。
这就输了?他们还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呢?怎么就输了?
“你刚刚是不是想下这里?”燕云歌手指了棋盘上一个位置。
燕行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都算好的,你就是不走这步,也会走这步,横竖是三个子的事情。”
燕行沉默,自己的心思皆在她的算计之中,还有什么好说的。刚才大放厥词时有多傲慢,如今脸上火辣辣地就有多难堪。
“两人对弈如两军对垒,没到绝望之境就说自己输了,你让把身家性命全托付给你的战士怎么想?而且,你看看这两处,是不是还有可为?下活一颗子,统筹一盘棋。”燕云歌手指着棋盘上极隐蔽的两处生门,那也是她留给自己的后路。
燕行正眼去看,赶忙在那两处落下黑子,棋盘上的局势瞬间有了变化,他刚才很多无用的子都活了过来。
“局势领先应求稳,局势落后则求变,险中求胜也是策略之一。你行军急躁,以后做个文官且罢了,要是为武官简直是拿一干将士性命开玩笑。”
燕行羞愧难当,面上都臊起来。
“不过就年纪来说,你算不错了,不输我当年。”说得自然是前世。
燕行这才正色看她,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这人在哪见过。
“你是?”他想到一个记忆中模糊的人,这个可能让他不禁瞪大了眼睛,“你、你……”
燕云歌面上带着三分笑,闲收棋子落玉盘,侧目看他,声音低缓清冷,“是我。”
“好久不见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