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斟酌了几番,一脸为难说道,“我出身商贾,比不得两位公子大家出身,其实我这次来考科举,家人并不赞成,但为官是我毕生志向,我想尽量搏一搏,又怕文章千篇一律,便……言语无礼了。”
符严不疑有他,点头叹道:“我也必须要考上,如果这次考不上,我家老头非逼我成亲不可,他总说先成家后立业,家没成,事业是不会有所成的。可我才几岁啊,才不想每天挂在女人身上。对了,你们成家没?”
“不曾。”燕云歌道。
“尚未。”沈沉璧道。
符严嘿嘿一笑道:“没成就好,以后我老爹逼我,我就可以拿你们做挡箭牌了。当今状元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沈沉璧却道:“符兄自谦了,以尔才学,状元之名非符兄莫属才是。”
这话难免有虚伪客套之嫌,然而沈沉璧态度诚恳似发自肺腑。
燕云歌心头一跳。
符严觉得此人气魄胸襟皆在自己之上,不禁动容道:“沉璧你这不是取笑我么,有你们二甲在这,状元之名我哪敢当。”
“怎不敢当?我觉得沉璧说的极是。”燕云歌连忙附和,余眼紧盯着沈沉璧的表情,摇头叹气,“而且状元是要被指婚的,公主何其尊贵,我商贾出身,卑贱如斯,就是冲着这点,陛下也不会选我做状元的。”
沈沉璧脸上明显惊讶,符严似乎也才想到这层,结巴了一声,“不会吧,要指婚啊。”
“也说不准,去年的状元不也没被指婚么。”她得到想要的答案,赶紧补了一句。
去年的状元是燕行,不仅未被指婚,还被发配去了三千里外的惠州。
符严想到这点,顿觉得还不如指婚算了,越州风景秀丽,他又从没吃过苦,要是被发配去了不毛之地,余生还有什么指望。
燕云歌几乎一眼瞧出符严心中所想,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沈沉璧。沈家是杏林世家,几代从医,出了不少太医院首座,沈家出仕这似乎还是第一人?再一想到沈沉璧还这么早就给符严下了个套……
燕云歌嘴角一笑,心里有了主意。
沈沉璧此时说道:“听闻云歌是平城人,刚到盛京,还没来得及找落脚之处吧?如果不嫌我府中简陋,就此住下如何?”
这分明是拉拢之意,燕云歌犹豫了一下,正欲开口。沈沉璧又再诚恳道:“条件不敢说精致,但比客栈要安静些许,而且你我一同准备大考,也算是惬意,云歌切勿推辞才是。”
符严开心得直使眼色,催促她赶紧答应下来。燕云歌却有自己考量,委婉拒绝道:“实不相瞒,我现留住表兄家,表兄待我极为周到,实不好开口离去。”
沈沉璧颔首,随后微笑,“是我唐突才是。”
符严面露可惜,而后眼转了一下,跃跃欲试道:“为庆祝我们相识一场,今夜就去追月楼定一席吧,咱们三个好好喝几杯。”
“我们现在都是天子门生,还出入烟花之地,若被人发现检举,这到手的功名可就飞了。”沈沉璧摇摇头道。
“怕什么,这城里的天子门生多了,谁还在意你啊。而且现在不去,以后做了官就更去不了。云歌,你说是不是?”符严不以为然,然后看向燕云歌。
燕云歌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婉拒道:“的确不妥,不如等殿试结果出了再去不迟。”
符严只好作罢,很快马车到了沈府,沈沉璧拜别两人,先行离去。
符严主动提起自己的父亲曾是李太傅的学生,眼下他在李府落脚。
这点燕云歌还真是不知,意外道:“李太傅举贤不避亲,也不怕招人话柄?”
符严苦笑一声,“我父亲是有名的酷吏,越州刚直不阿的典范,谁敢质疑什么。”
燕云歌瞧出他面容苦涩,不好说什么。
两人分道没多久,燕云歌也顺势下了马车,脚步匆匆地往另条巷子走。巷弄里,一辆朴素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驶过她身旁时,马车突然加快——
燕云歌不见了。
——
晚点还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