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回头看着柳毅之身上的朝服,一品文武官员的朝服相同,只是颜色不一,她在做到三书省的长官前,最少要做到六部尚书之一。
她眼里的渴望太不加掩饰。
柳毅之莫名看懂了,再一想到她今日似乎是从礼部安排的马车上下来。
“燕大小姐,”柳毅之眯起了眼,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说了一句,“你的胆子可真是包了天了。”
听到他的话,燕云歌一笑,淡定自若地挥开他的手,“我的胆子不大,是柳大人你胆子太小了,经不得吓。”
一句话交了底。
“云之你……”柳毅之的猜测被证实,表情震惊。
燕云歌翻了个杯子,抿了口茶,淡道:“只因我是女子,我就当不得官?就不能名留史册,不能权倾朝野了?”
柳毅之微愣,察觉到她的语气很奇怪,嘴角有嘲讽,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我不仅要做官,我还要位极人臣,位列三公,我还要我父亲对我三跪九叩,喊我一声燕大人。至于你——”
“尽管继续窝在这,看对面那宫墙里的人会不会因可怜你而回头看你一眼。”
燕云歌说完要走,柳毅之这才慌了,一把揽过她的腰,说了句别走。
他知那个女人不会,哪怕是面前这个女人也不会。
多好笑,他两次爱上的人,都在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他。
他能感受到叶晚秋的背叛,也能敏感地捕捉到云之对他的言不由衷,他甚至不敢问这场刺杀的背后是否需要他以性命相抵才能脱身。
如果她愿意给句承诺,只要一句可以,所有僵局都可以破解。
可直到她远走江南,他想听的,始终没有听到。
“云之,你的心里可不可以留我一个位置。”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柳毅之在微微地发抖,因为再次失望,只好顺势地将她搂得更紧,她的腰身是那样的不堪一折——
这个女人无论行事作风如何像男人,这身段,这平坦的喉结,甚至习武之人一摸脉门便知,她的仕途之路注定要在刀锋上行走。
除非她有本事教所有人都为她保守秘密。
可她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燕云歌想起自己叵测的仕途,也没心情与他继续厮磨下去,淡淡地道:“我还是那句话,肱骨之臣还是裙下之臣,你只能选一个。”
柳毅之立刻抬起头,“你……”
燕云歌已经挣脱走了。
外头的夜风呼啸地刮,明明还没有下雪,却开始冷得刺骨。
就如她的前程,看似明朗,形势大好,却得拼尽心思,才能残喘生息。
此刻,柴九也正向周毓华讲述江南一行,重点提及了有西边的商船半道抢货一事,末了道:“老奴当下理不出头绪——回来几日后才看出苗头,老奴猜想,西边不就是白容封地的方向么?”
周毓华思索良久,道:“我唤君素来,你再仔细当他面说一次。”
柴九称是,自有小厮得令后去传话。
很快,一道高挑秀雅的身影出现在厅内。
来者面容冷峻,一看便是少言寡语之人。
柴九认出这是府上的三公子周臣,字君素,庶子出身,因着办事沉稳格外被大人看重,收在身边悉心培养。
“你将当日之事与君素细细说一遍。”周毓华吩咐。
一刻钟后。
柴九道:“事情便是这样,粮行管事出尔反尔,将应承给我们的数十万石粮食卖给了别人,苦于老奴未与对方签订契约,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周臣面无表情,“你未签定契约便是失了先机,何况对方有备而来。”
“你纵容内务府先去别处买粮,预备以次充好从中谋私,更是昏招百出。”
“贪心不足,咎由自取。”
柴九被说得冷汗直下,无法反驳。
“下去领罚。”周毓华冷淡地剜了他一眼,“明日你去知会吏部尚书,罢免内务府那几个不长眼的官职,即刻。”
柴九称是,问:“王尚书若问什么由头?”
周毓华漫不经心的道:“罢免几个不得力的,还需要什么由头。”
柴九欠一欠身,不敢拖到明日,连夜便去了。
周毓华看着周臣,缓了神色,问道:“你刚进户部适应的如何?”
“尚在核实各乡各县的户籍。”
“编造户口册籍颇为繁琐,之前几个侍郎干不了几月就寻借口偷懒,好在你性子沉稳,总是自家人办事我放心些。”
周臣不吭声。
周毓华也不见怪,转声谈起刚才一事。
周臣道:“对方并不像是诚心买粮,反像是在给我们下套。”
周毓华挑眉,“只管说下去。”
周臣说了没两句,门被扣响,是柴九去而复返。
“大人,上次在赌坊赢了我们五百金的那几人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