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苦笑,想为她揉太阳穴,燕云歌拉着他的手,让他别忙了。
她起身他脸上亲了一口,“还好有你懂我。”
无尘未说什么,摸摸她的秀发,说了句,“去罢。”
燕云歌笑了一声,世间再也寻不到第二个和尚这么知她懂她了。
如果她的每一步往前都是悬崖,那无尘便是她放心转身的后路,只要回头看一眼就能让她安心的后路。
此刻她亦精神起来,出去招来赵灵将避子汤灌进酒壶,又装进食盒里温着,提着食盒跟着昏暗的灯笼朝光影里去。
黑暗里,狱丞又将青莲半吊起折磨,享受过如此极品的美人后,怎还看得上家里的婆娘,他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喘着粗气道:“在外不过是张开腿接客的货色,入了我这,还装什么贞洁烈女,你当自己是什么天仙……我这辈子能肏到你这样的女人,死也值了,乖,再咬紧一些,昨日肏过你后,我夜里梦里都是你!”
青莲死命挣扎起来,屈辱万分,“你逼奸囚犯,你信不信我——”
“信,信,你爱告就去哪告,真说出去你弄也被我弄了,你当你那相好还会要你?你横竖还有半年要死,为什么不做做善事,从了我,好教我也快活半年!”狱丞短小的阴茎飞快地在青莲下身抽插,青莲毫无感觉,闭上眼睛默默承受,有一点狱丞说对了,她的确不敢将此事闹大,她怕——怕事情传出去,侯爷知道会厌弃了她,也怕别人知道她曾跟过侯爷,会教侯爷脸上无光。
狱丞射过之后,一脸可惜。可惜这样的货色只能再肏半年,突发奇想下,他转头看向正烧得滚烫的烙铁,这样的女人就该烙上他的印记,好下了地狱转世投胎也是他的人,指不定以后转世了,自己还能再肏到她。
青莲察觉他要做什么,万分惊恐,拼命挣扎起来,“你疯了,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
狱丞举起烙铁,阴笑着要靠近,“放心,我不落在别处,就在你大腿那烫个淫字,回头给你上了药,保管你三天后就能好——你这样的荡妇,生来就是给——”
正说话,大门口砰——地一声被踹开,今夜只有他当值,这个点也不会有大人来,他暴怒地回头,“谁?!”
“生来要你命的人!”燕云歌跨进来,她打量了青莲的情形,表情冰冷,毫无笑意,“律法严明,奸淫女犯者,要处以杖一百、徒三年,强奸者要处绞刑。——你天大的胆子,竟视律法如不存,敢在这里逼奸女囚!”
狱丞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道:“燕书令,她不过是个死刑犯——”
“她便是明日死,在死之前她也还是轩辕的子民!还由不得你猖狂作践!”燕云歌冷着脸道,“你身为官职人员,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如今证据确凿,我明天就向秋大人禀明,即刻发落你!”
狱丞顾不上自己衣裳不整,知道求饶无用,当下怒不可遏起来,“你义正言辞什么,你无非气不过自己上过的女人被我上了!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九品都够不上的官,在爷爷我面前摆官架子!你知不知道我有个三叔是四品的官,你想要我的命前,我能先弄死你!”
燕云歌充耳不闻,她走去将青莲放下后,将一把手心大的匕首放在了青莲的手上,轻声地说了一句,“杀了他。”
青莲怔愣,“我……”
燕云歌却没给她犹豫的机会,极为冷淡说了一句:“还想过这样的日子?”
青莲控制不住的颤抖,双眼很快冒出了浓烈的杀意,握紧匕首的瞬间,一切没有转圜。
狱丞骂骂咧咧,举着铁烙要去袭击燕云歌的背部时,落了空,一个人影在这个瞬间冒出来,胸前吃痛让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一刀毙命犹不解恨,青莲疯狂地在他身上扎着刀子。
一刀,两刀,三刀,很快,满身的血窟窿,鲜血不断地从窟窿里冒出来,流淌了一地。
“够了。”燕云歌忽然开口,拾起地上的烙铁,递给她,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把伤口处理掉,别让人看出凶器是何物。”
青莲手足无措,不敢相信这人会冷静成这样,握着匕首的手一松,她全身无力地瘫软,双手的血迹让她才反应过来。
她杀人了。
“大人,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怎么办?该怎么办?”她声音颤抖,话都说不利索。
燕云歌拾起匕首,在狱丞衣服上擦了擦,如看蝼蚁般看着地上的尸体,冷冷道:“一条人命,还是两条人命,对你的判罚都不会变。杀都杀了,怕什么。”
青莲愣了愣,慢慢地镇定下来,她被判了秋后处斩,的确是没有区别。
燕云歌从门口提着食盒进来时,听到皮肉被烙铁烙地滋滋作响的声音,她反手将审讯室的门关紧,来到桌前摆了两荤两素,一壶酒,她招呼着青莲来吃。
青莲刚杀了人,又处理了尸体,实在吃不下。
“酒壶里装得是避子汤,还温着,其他菜有胃口就吃些,没胃口便罢了。”燕云歌说完,在桌前揉着眉心,闭目道,“喝完与我说说下午提审的时候,他们问了什么,你又认了什么,一五一十,一字一句,不要有遗漏。”
“大人,我能先问一个问题吗?”
“问。”
“南月他……他怎么会知道我被关在这,”青莲犹豫再三,语气都紧张了,“我当初骗了他,与他说嫁人去了,说我过的很好……我……”
“先生为白侯做事,他在白侯那看见你为知府写的账本,认出你的笔迹,这次也是他极力说动白侯回京,就是为了来救你。”
“怎么会!”青莲的惊讶掩饰不住,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燕云歌以为她在惊讶南月为白容做事,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等你脱困,由先生自己告诉你。你先将汤服下,再吃点东西,你接下来半年不会有好日子过,我也无法时时来看你。“
青莲马上动筷,再没胃口眼下也要逼自己全吃下去。
燕云歌见青莲听进去了,心头舒坦一些,她身为女子,天性见不得女子受辱,如果青莲妇人之仁,连杀一个侮辱自己的渣滓的勇气都没有,便也不值得她冒着性命危险相救。
还好她还有点气性。
“大人,我吃完了。”
燕云歌依旧闭目不看她,声音平静地听不出一丝波澜,“你仔细将下午的事情叙述一遍给我听。”
青莲抹了下唇,正经危坐地开始复述。
两刻钟后。
燕云歌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很快回了句,“你说得很好,前后缜密,动机充分,认下了杀人,又瞒住了身份。”
青莲低着头,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手背,“我与顾大人说知府贪恋我的美色,设局杀了我一家二十几口……顾大人没有全信,可我不敢说出兵符的事情,怕母亲死了还要被打扰……大人,你知道么,我哥哥死的时候才弱冠,他刚过了府试,才与中意的姑娘互晓了心意,出事前他还让我给他绣个荷包,说要送意中人,转眼全没了……哥哥没了,母亲没了,我母亲若非为了保护我,也不会再回去,她想帮我多拖几日,想我能平安逃走……她答应我很快回来的,可是我足足等了一个月,她都没有来……”
燕云歌静静听着她泣诉,与南月叙述的无异,只是从当事人听来更为难受罢了。
她没有问青莲为何流落了风尘,又为何会与白容相识,亦不会告诉她白容曾经想找这个唯一的张家女儿,想用她来血祭蛊王。
不说,她余生回忆起时还有几分曙光,说了徒增她这一生的凄苦。
燕云歌由着青莲哭个尽兴,等她平静下来后,才说出自己的打算,“等会我送你回牢房,明日若有人审你,只管实话实说,你已经定了秋后处斩,又因为账本下落不明,顾大人是不会改斩立决的。离秋后还有半年,这半年你保全自己,等我消息,最迟中秋,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大人,“青莲抹了泪,哽咽道,“我不是怀疑大人,只是我从未听过进了天牢还能出去。”
“你在这里,自然出不去——”燕云歌颔首,一指地上尸体,“但是你又杀了他,我就会设法将你的案子打回大理寺,把你从这里转去大理寺天牢,一切顺利的话,你会是第二个从大理寺天牢全身而退的人。”
青莲惊讶,燕云歌已经起身收拾空碗,青莲见状,赶紧帮忙。
低首间,她小心翼翼地偷看,身旁的人从头到尾的镇定自若,这份气度她在迎来送往间从未见过,便是侯爷也有暴跳如雷的时候。
她犹豫着问,“大人,我能否请问您的名讳。”
燕云歌提着食盒离去时,留有一句,“无情未必真豪杰,女子如何不丈夫,这句作得不错,但若由我来作,我会写谁云生女不如男,万里河山一力担。”
青莲低喃地念着后面那两句,浑然间明白过来,原来这位才是正主,与她春风一度传得沸沸扬扬的——新晋榜眼燕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