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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反应(2 / 2)

燕云歌正要开口,便见燕行又重归沉默,明白他心结未解,并不想与自己多言。

她看着沈沉璧,苦笑道:“我昨夜头疼了一宿,这会有些闹困,路途还长,我等清明一些再与燕大人细说罢。”

燕行注意到她的容色确实憔悴,发觉自己有心软迹象,赶紧别过脸去,并不回应。

沈沉璧反应再慢也察觉出不对来,敢情这两位本家兄弟闹情绪了?

眼见两人各自闭目不言,他也无暇操这等闲心,想到未知的前程,刚刚还故作轻松的神态退去,又一点点的凝重起来。

马车到时已近黄昏,严昆的庄子挨着当地有名的寺庙宝塔,此时沉闷悠远的撞钟声敲得人振耳发聩,三人亦从跋涉的劳累中重振了精神。

燕行此行扮作他二人的随从,自有他去递上拜礼和名帖,三人以为定要被刁难上时辰,未料门房说早得了嘱咐,麻利地恭请着三人进府。

说是避暑庄子,占地之广俨然像皇家私园,分明是根据行宫的规格置办的。

整个山庄以朴素淡雅为基调,取山水之本色,府中布置更兼有江南与塞北两处风光,让数次出入过皇宫的燕云歌等三人都不禁瞠目赞叹。

进得内院后,改由府中丫鬟领路,丫鬟得了命令一路带人兜转看景,被问及国舅现在何处时就顾左右言他,不消半个时辰三人脚下已吃不消。

燕云歌猜不透严昆的打算,若是有心刁难大可将他们拦在府外苦等就是,何至于带他们兜圈子?突然想起严昆沽名钓誉的名声,她忍住发笑,钓名之人无贤士焉,古人诚不欺她。

等三人见到严昆又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

严昆不惑之年,看着至多三十出头,可过瘦的面庞,使他一身贵气之下平添了几分精明,他瞟了一眼燕云歌和沈沉璧,又看向管事,管事心领神会,声音是不怒自威,“混账东西,你将两位大人领去哪里至这个点才来,府里的规矩都白教了你!”

燕云歌将眉一挑,不动声色瞧了沈沉璧一眼。沈沉璧脸色微沉,他在家中时常侍奉双亲,怎会听不出这话中的折辱之意。

燕行才翻过礼记,体会正深,瞬时想到那句‘凡为人子之礼,昏定而晨省’,又听得那头丫鬟不停的告罪,两人一唱一和借题发挥,猛地想起当年初见严昆时也是这般被整地下不来台,拳头紧握,又想起今日身份,规规矩矩地垂首伺立,只作不知。

“行了,两位大人还未有怪罪,你就好一通数落,又是哪个教你的规矩?”严昆手上的茶盏轻轻一搁,声音四平八稳不带任何情绪。

很快,丫鬟眼泪婆娑,管事惶恐告罪,好一出双簧。

按理主人家管教下人,外人不好开口,只是戏做到这份上——燕云歌且笑了,慢悠悠地道:“国舅所言极是,盛京这么多王府,谁家不是治下严明,哪家能容得下如此失礼的奴才,不过——”停一停,补充一句,“且罢了,若国舅再怪罪下去,倒显得是本官的不是。”

严昆就着光看了燕云歌一眼,他浸淫官场十来年,大大小小的官员见了不下百个,这个年轻后生看似弱不禁风,一开口却沉稳如山,想到何宴对此人的评价,不由起了会一会的心思,转念又听出她刚才话里的埋伏,便看向下头跪着的管事和丫鬟,漫不经心道:“你们福气不错,能得——”

燕云歌一笑,拱手回道:“下官燕云歌”

严昆自觉没趣,闷声道:“能得燕御史为你们求情,下去吧,再有犯者,绝不宽宥。”一挥手,管事赶紧带着丫鬟退下。

燕行也跟着退到门外,却被刚受了气的管事嫌看着碍眼,打发他去垂花门那待着。

里头,燕云歌和沈沉璧在丫鬟指引下来到一处水榭,没想到何宴郑重其事地穿着四品官服也在席间。她心里一咯噔,还未及细想,何宴先一笑开口,语气倒不见外,热情道:“本官久候多时,两位大人快请坐。”

严昆在自己的位置上先落了座,他一坐下,众人才跟着坐下。

席面上斟酒、布菜每人都有专职的丫鬟伺候,何宴又拍手叫来舞姬助兴,一时歌舞斗艳,谈论风生。

何宴突然给自己斟酒,顺手想给身旁的燕云歌也满上,燕云歌受宠若惊刚要起身,何宴就笑了,“燕大人时时谨慎,倒让本官也拘谨了,这请客吃酒图的就是份自在,燕大人不必拘束,随意些就是。”

燕云歌看着他四品官服上的云雁图案,威慑之意不言而喻,她举杯敬酒,似感慨般道:“朝廷有明文定制,九品十八级,一级压一级,下官未见大人前还心存惶恐,寝食难安,如今得见大人,当真被大人气度折服,是下官浅薄,下官先自罚三杯。”

何宴意外此人心思玲珑,不似初入官场,遂等她三杯喝完,笑道:“燕大人何以菲薄,大人英雄年少,未来可期,不定来年飞黄腾达,到时候要换本官仰仗大人了。”

这话自是客套话,但也足够让燕云歌和沈沉璧惊讶,他们从燕行口中了解,何宴是媚上欺下、心胸狭窄之辈,如今一番接触,他倒像平易近人也乐于提携下属的长辈。

燕云歌的惊讶没有掩饰,很快羞赧回神,说了句岂敢岂敢,又自罚了一杯。

何宴笑着拍了拍手,高台上的舞姬退去,很快朝水榭这边过来。

四名舞姬轻衣窄袖,虽不是极美,身姿曼妙,亦有勾人之处。

每人找了一个人挨着坐下,燕云歌推躲不及,被怀中女子如藤蔓般勾住了脖颈,女子容貌清秀,却极具媚态。她见推不开,只好目不斜视,只顾喝酒吃菜,另一头的沈沉璧就没这么好的定力,没一会被喂了个俊脸通红,不胜酒力。

女子柔若无骨的腰肢紧紧贴着燕云歌,嗔怒道:“大人怎么光顾着吃东西却不看奴家一眼呢?”

燕云歌停了手上筷子,低头看着女子一笑,“这东西能吃,你能吃吗?”

“大人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奴家不能吃呢?”她大胆的将手从燕云歌的衣襟之处探了进去。

燕云歌目光一寒,“啪”的一声打在女子的手背之上。

“啊……”女子白嫩的手顿时红肿了起来。

燕云歌这一巴掌拍的十分响亮,惹来所有关注。她知道是自己反应大了,为了掩饰,她用手勾起女子尖尖的下颌,轻佻回应:“急什么?早晚会收拾了你。”

这话竟叫严昆大笑,说了声,“没想到燕大人也是性情中人。”说完,看了女子一眼。

女子变了脸色,起身从燕云歌怀中退了出去,深施一礼,“贱婢未想冲撞贵人,请贵人见谅。”

“下去罢。”严昆挥手。

燕云歌顿觉被人戏弄,却不好发作,只道:“国舅这是何意?”

严昆正要说话,管事突然从外而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严昆脸色逐渐僵硬,半晌才冷笑着,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还请两位大人先去厢房休息——管事,你且小心伺候着,若有怠慢,唯你是问。”

燕云歌拉着沈沉璧起身,连忙恭送,“两位大人慢走。”

严昆何宴一走,管事就请道:“请两位大人随奴才前来。”

燕云歌不动声色地看了沈沉璧一眼,二人目光一对上,心头各自不安。

这个时辰,又神色匆忙,是季幽失手?还是燕行败露了?

两人的担忧直到进了厢房还未散去,燕云歌一看门口竟有四人把守,顿感不妙,严昆想软禁她不成?

可惜她与沈沉璧身处不同房间,燕行也下落不明,燕云歌一时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有动作,唯有枯坐一夜,直到天亮才决定孤注一掷,让外头守卫去通传,她要见严昆。

这一面来得不容易,燕云歌搬出了御史的身份也不管用,还是灵机之下,借了白容的声势,反而成了。

燕云歌踏进严昆书房时,他正用着膳,一桌子的大鱼大肉,没由来地使她反胃。

她极力压下不适,拱手欲说,却在瞧见严昆夾起一片鱼肉后再也忍不住,呕地一声,吐了酸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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