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见挣脱不过,开始在想脱身之法,热气喷洒在头顶,又一点点往她下颌靠近,她将头偏过,轻柔的吻同时落在耳畔。
有一点痒。
她的手指摸向棋盘,细长的眼尾微微挑起,面不改色地斜睨着他,“侯爷的正妻那得是天仙一样的人物才能匹配,草民何德何能……也志不在此。”
白容被拂了面子也不恼,轻笑着摩挲着她的下巴问:“你是否受过什么情伤,才有这么强的戒备心。”
他自小皮囊生得好,难得的家世也不错,寻常女子听到他示好,早就想入非非、无法自拔,可这女子的心智何其坚定,他想不通她有什么理由一再拒绝自己。
燕云歌觉着好笑,慢悠悠地反问他:“草民天生一副铁石心肠,侯爷以为谁能伤到我?”
白容仔细含了一下她的耳垂,瘦瘦薄薄的一块,不如她的嘴唇柔软,他想去吻她的唇,意外碰到冰冷的硬物。
燕云歌用一颗棋子将他的嘴唇推开,“倒是侯爷一向眼高于顶,温香软玉不去喜欢,怎会喜欢上草民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白容将棋子拿下来,一看是枚「卒」,忽然轻声笑了,摆了一个‘千里独行’的残局,又将手指一放。他用这枚卒去过河,嘴上慢慢道:“燕大小姐不必拿话激人,是顽石还是美玉,本侯分得出来。本侯话在这里,我想要什么,还没有要不到手的。”
当真狂妄。燕云歌横眉一扫,讥诮回道:“侯爷有此志向,不如先将那个位置夺到手里。”说着,用力将人推开,白容顺势回到自己的位置。
大业未成,白容被说中难堪,佯怒道:“燕云歌你放肆!”
燕云歌整整被按皱的前襟,适时地卖了乖,眨眨眼道:“草民放肆也是为了时时督促侯爷,侯爷心胸宽广,想必不会与草民计较。”
白容脸色不好看。早知这个女人牙尖嘴利,偏他犯贱了喜欢一再招惹,恨声道:“行了!休要得寸进尺。”
燕云歌见好就收,低头去观棋局,看了一眼就要皱眉。能过河的卒子少之又少,她不是看不出白容这一手是为了牵制她这一方大部分的兵力,可「卒」在进九宫后,会对「将」产生巨大危胁,过河卒子又顶得上半个车——
她拿不准白容会不会丢卒保车,一时陷入苦战。
竟还是个棋篓子。白容不知怎就乐了,拿起定国公府上的帖子,仔细看了遍,嘴里说得却是另一件事。
“陛下倒是好算计。”
“侯爷说得可是兵部尚书西去平乱一事?”燕云歌分出心神回了一句。
白容将眼一眯,“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先生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有问于她就是先生,无求她时便是燕大小姐,你又何尝不是好算计。燕云歌想得不快,只是说到正事,她的神色不由认真了几分,捏着棋子久久不下,思索后回应:“草民离京两月,对朝中近日动向一无所知,此事还想先听侯爷的看法。”
白容笑了笑,娓娓来道:“西北一带崇山峻岭、山势险峻,先前不少山贼草寇被官府打压追杀,不得不退居于此。早前本侯听了苏芳的意见没有赶尽杀绝,不成想这才多久竟叫他们又卷土成来。”
苏芳?燕云歌想到那名智多近妖的少年,预感不好。她没来得及在心里盘算,白容已经催促,“你怎么看。”
她只好就着白容刚才说的,分析道:“山势险峻说明易守难攻,不然不会连莫将军也久拿不下,其中少不得有人在推波助澜……”话到这,她想到他的那句没有赶尽杀绝,脑门跳动,认真地去看了白容一眼。
白容喝着茶,淡然不语。
没从他脸上瞧出什么,燕云歌默了一会,继续分析,“西军此时回京,陛下为了重新整合兵马,一定会要莫将军交出兵权……柳毅之又在这时去平乱,陛下是想让他带走西军的一半兵马?不对,西北边陲离南缅如此近……”
陛下是想要来年就开战,柳毅之是将领人选?!燕云歌惊地去看白容,再一想,不对不对,能让苏芳费心的计谋,不会只达到一个结果。
她用心想了想,头皮一阵发麻。
好半晌她想通了关窍,猜测道:“这是侯爷做的局,意在引陛下发兵?”
白容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满意地颔首说,“陛下的心思不难猜。只是此计祸福相依,他怕莫远拥兵自重,就不怕突然夺权,莫远会反么?”
“他不会。”燕云歌下意思回答。
白容俊眉一挑,“你何以知道?”很快反应过来,嗤笑了一声,“倒是忘了你二人的关系。”
“侯爷想说什么?”燕云歌皱眉。
白容正要答,门外传来响声。
燕云歌主动出去打起帘子,看清楚窗格外的身影,便道:“是尊夫人。”
“妾侍而已。”白容冷淡地回。
燕云歌停住脚步,不意外他如此凉薄,提醒他道:“那也是跟过侯爷的女人。”
白容心里没由来有股火气,“想替她打抱不平?本侯倒不知,你几时多情到这地步了?”
燕云歌懒得与他再说,走去为白夫人开门。
白夫人见是她来,神情慌乱地退了一步,很快低眉敛目地喊了声,“燕大人。”
“进来说话。”是里头的白容发话。
白夫人赶紧进去,燕云歌犹豫着要不要走,就见白容横眼过来。
她只好回到白容身边,正立于矮桌旁,白容随手拿起一本书卷翻阅,神色冷淡地问:“什么事?”
白夫人眼圈微红,犹豫不言。
燕云歌垂眸,识相地拱手道:“草民先行告退。”
白容点头。
燕云歌退到房外,才阖上门不久,就听到里头传来暴怒,“你们如此行事,可有将本侯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