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哥周晓明全程听了她和刘二癞子的谈话,之前虽然没插嘴,路上却很不赞同地道:
“你来找刘二癞子就是为这种事?晓梅,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小心吃不了羊肉惹得一身骚!”
周晓梅不以为然:“放心吧哥,我有分寸的。”
她方方面面考虑得如此完善,还不用自己出面,就算不成功也不至于火烧到自己。能有什么惹得一身骚呢?
周晓明看着她一脸自信的样子,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你是着了什么魔,非得要这么执着于那个江海。晓梅,我已经劝过你了,你要是不听,以后出什么事了我可不管你!”
周晓梅没把这些警告听进去,只想着她哥这些年虽然逐渐被她嫂子拉拢,对她却也还算行。她可是他唯一的亲妹妹,她才不信他会真的不管她。
他们这种人就是一辈子在农村没见过世面,胆子太小了。富贵险中求,这也怕那也怕,怎么可能得到泼天富贵。
现在跟他们解释也是白说,等她将来成功了,他们就会知道她此刻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刘二癞子是一连过了好几天,都没有机会单独见宋阮阮。
因为宋阮阮一直待在江家,根本连院门都没出过。
宋阮阮丝毫不知道有人试图这样算计自己,这两天她正忙着染布,或者说进行染色试验。
她先染的紫色,首先专门拜托江川在屋檐下给她搭了个小炉子,还买了个用来煎药的瓦罐,将紫草根切碎了放进去,用火进行熬煮搅拌,将颜色熬出来后,再用纱布过滤出染液,放凉,加水一比五稀释。
在这之前,先在水里放入明矾,将需要染色的那一小块布料进行媒染。
等染液差不多放凉快的时候,将其倒在需要染色的布料上,反复搅拌使其充分吸收染液。
二三十分钟后,将布料取出,用清水投洗一下晾干。
这其中的诀窍就是,浸染的时候,染液要充分淹没布料。另外,投洗的时候,水里可以加一点白醋,以便颜色在酸性环境下发挥得更加充分。
她染布的时候,江海全程跟在她身边,试图给她打个下手,刘继红和江小河都在旁边好奇地看,连周凤英也皱着眉头来看了几眼。
虽说宋阮阮如今是客人,怎么玩她都管不着,但看到她把那么上好的白布剪成一小块一小块地拿来这么玩,还是有些心疼的,就是不好开口说。
宋阮阮第一次染色后,成品的布料已经有了一层淡淡的紫色。
“真的变成紫色了!”江小河与刘继红两人觉得跟变魔术似的,忍不住惊叹道。
周凤英却不太满意,委婉道:“这颜色有点浅啊,不仔细看和白布的区别不大,其实不用费这些功夫折腾。”
她刚这样说,江海就立刻在一边维护道:
“我觉得不错了,淡点好看,素雅!”
没想到宋阮阮困惑地看着成品好一会儿,却道:
“确实太淡了。因为这紫草根还不到可以采摘的季节。不过没关系,可以通过多次染色来弥补这种不足,再多染几次试试看吧。”
她在现代社会用的紫草根是在药店买的,标准时节采摘,标准程序烘制,效果自然是会比现在这种不成熟的紫草根染出来的要好。
周凤英见她不听劝,只好默默叹着气走开,心里祈祷她可千万别把那一卷棉布全折腾完了,甚至想着要不要先拿去做一件衣服或者裙子,家里谁穿都可以,也比让她全剪碎了强。
宋阮阮没空注意她的这些心思,她将这块初步染色的紫色的布放在太阳下晾晒,然后如法炮制染黄色布料。
相对紫色,栀子花果实的成熟度更高,第一遍染出来的效果比紫色那块明显许多。
这块黄色的布料基本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是黄色。
“没想到这栀子花果实还有这种作用!”刘继红再次惊叹,“阮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宋阮阮一边晾晒一边道:“以前在书里看到过,时不时能零碎想起来些。”
“哎呀,没想到看书还有这么大的好处呢!”
宋阮阮温柔地笑着道:“那当然啦,不然古人怎么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呢?就说明多读书是很有好处的。”
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末,大概是知识的力量最被忽略的一段时间,她其实挺希望有更多人能通过读书获取知识来改变命运的。
当然,也就是说到这里了,她才多说一句。更多的,她们未必听得进去,反而还招人厌烦。
等黄色这块布晾晒好,紫色的那块已经在太阳下晒干了,宋阮阮再次将它放入明矾水里打湿,然后用倒入刚才的紫色染液进行浸染。
再次洗过后,明显可以看到颜色加深了一些。
第三次浸染和洗晒后,那块布便已经呈现出一种很鲜艳的紫色。
“哇,可以啊阮阮!这颜色太好看了!”年轻小媳妇爱俏,刘继红拿着这块布有些爱不释手,反复地看。
“真的好漂亮!宋姐姐,我从来没见过有这种颜色的布!”江小河也争着看。
两人夸张的反应让周凤英也忍不住出来察看,她看到这块布时,眼中也流露出不可思议。
这块布和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像同一块布,她从来没想到,最便宜的白洋布也能变得这么好看。
原来宋阮阮不是瞎折腾,她是真的有把握才这样做的。
她心里不由为自己先前的揣测感到羞愧。
宋阮阮也没想到,不成熟的紫草根竟然可以染出更加鲜艳的颜色。这比成熟紫草根染出的紫红色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