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嘛呀?”我大声说。
ken没有回答,只是在望着我,好几秒后,他脸上的惊讶逐渐消失,露出了一张完全没有表情的冰冷的脸。
呆呆的,没有喜怒哀乐,就像死人的脸一样。
“你到底在干嘛呀?”我加大了声音。他曾经把我害得那么惨,我觉得我对他不需要持友善的态度。
ken愣了好几秒,才低声说:“我想死。”
我一怔,大喝:“你有病呀?想死?”
ken轻轻吁了口气,慢慢地说:“你不是很恨我吗?我死了,你不是该感到十分痛快吗?你干嘛要救我?”
啊?他怎么知道我很恨他?他已经知道我就是晓薇以前的男朋友?他已经知道我就是那个被他害得死去活来,曾经想把他的皮剥下来的人?
上次和雨晴找房子见到ken的时候,他还没认出我来;和晓薇在绿茵阁吃饭离开时见到ken的时候,他也没有认出我来;后来,和雨晴晨跑的时候,又见到ken,那一次,他竟然跟我点头。
难道那时候,他已经认得我是谁?
“你、你说什么?”我故作迷惑。
ken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东方乐扬,其实在东明花园我的那所房子里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得你是谁了。”
114:残酷的真相
ken的这句话,无疑让我目瞪口呆。
他竟然知道我的全名,而且还说在我和雨晴看房子的时候,已经认得我是谁。
如果我没记错,当时他看到我,脸色一点变化也没有呀。如果他当时真的已经认得我,能这样冷静吗?
他在说谎!
“是么?”我冷冷地说。
ken叹了一口长气,忽然很认真地说:“对不起。”
我没有说话,冷冷地望着他。
ken接着说:“我是一个结了婚的人,却总在外面拈花惹草,玩弄女孩,实在是对不起我老婆,也对不起这些女孩子的男朋友。”
他突然跟我说这些话干什么?好!我倒要看看你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没有答话,继续聆听。
“是啊,善恶到头终有报,高飞远走也难逃,我害了这么多人,终于有了报应。”
没想到ken会突然说出我在我的推理小说中常常写到的、用来告诫人们不要做坏事的一句话。
他有了什么报应?我想马上知道。但我没有问。
ken望向我,见我一脸好奇,看透了我的心思。他顿了顿,用极低极沉的声音说:“我患了肺癌。”
啊?!
肺癌?!
我差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我望向ken,满脸惊讶。
而ken,则一脸平静。
我终于明白在我和雨晴一起看房子的时候,ken明明认出我,却一点也不惊讶的原因了。试问有什么事,有什么人,能令一个患了绝症,离死亡越来越近的人感到惊讶?
除死无大事。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死亡,因此面对何人何事,都能十分平静。
我也终于明白两年前那充满生气的他,现在为什么会变得死气沉沉、脸上写满了憔悴。
望着这个曾经十分风流的,玩弄了无数女人的男人,望着这个曾经怂恿晓薇跟我分手,并在我被甩后给我发短信说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可恶的男人,望着这个我曾经想剥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的男人,我的心情很复杂,很乱。
此时此刻,他那悲哀的眼神,他那平静的神情,他那憔悴的脸,他那虚弱的身体,让我对他竟再也恨不起来,让我的脑中丝毫没有“你患绝症是活该”的念头,甚至还有点可怜他。
我的脸色从冷漠变成同情。我慢慢地低下了头。
ken接着说:“这就是报应了。唉,坏事,真是做不得呀……检查报告出来以后,我老婆天天陪着我,照顾我……我……我以前那样对她,她却不计前嫌……我……我……值得我珍惜的人一直在我身边,但我竟要到快死的时候,才知道她的重要,才懂得珍惜。”
ken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呜咽了。
“太迟了……”ken喃喃地说,“一切都太迟了,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我吸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但一时之间,却不知该说什么。
ken望向我,缓缓地说:“当年,你一定很恨我吧?”
“是的,”我淡淡地说,“简直是恨之入骨。你不是真心爱晓薇,只是在玩弄她,却偏要诱惑她,怂恿她跟我分手,把她抢到手里。失去了晓薇,我生不如死,我差点就走到天台上跳下来一死了之。而晓薇呢,她深信你对她是认真的,认为你会跟她结婚,后来呢?她受到的伤害,自然也不比我轻。你为了自己的私欲,伤害了我,也伤害了晓薇,你说,我能不恨你吗?”
语气虽然平静,内心却有点激动。
ken低下头,一脸愧疚。
“不过,”我话锋一转,语气变缓,“现在我已经不恨你了。不光不恨你,或许还要跟你说声谢谢。”
ken一脸迷惑:“谢谢?你要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