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上挂心, 微臣已无大碍, 想必再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白雨渐说着,又是轻轻咳嗽起来, 肩背微微颤动。
姚玉书一脸的若有所思:
“朕听闻,爱卿这病症,不过是寻常风寒, 想来也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 也就好了,迟迟不愈,莫不是……害了相思病。”
他端着一盏茶,轻轻吹开浮沫,这才引出自己想说的话。
“这几日,安宁可是天天缠着朕, 问爱卿的近况。”
“微臣多谢公主挂怀。”白雨渐颔首,不咸不淡地说。
姚玉书见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还以为白雨渐会对安宁有些不同。
细说起来,这个白雨渐,他还得称之一声表哥。
只是在他很小还不是太子的时候,雁南明氏便全族被屠,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还有后人存活在世一事,怕是没有几人知晓了。
姚玉书细细看着这位表哥,他见过那位千古明相,明徽的画像。
白雨渐与那人眉眼之间,倒是甚为相像,如出一辙的冷傲孤绝。
姚玉书转了转茶杯,笑得斯文,道:“爱卿且好生调理。身子养好了,今后才能好好辅佐于朕。只要爱卿忠于朕、忠于太行,将来不论是何赏赐,朕都不吝。”
“不论是珍宝,还是美人。”
这句话,他说得意味深长。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是微臣分内之事。不敢奢求圣上厚赏。”
白雨渐并没有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敛着眉目,嗓音清冷。
姚玉书却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好似有些微妙的变化,仿佛压抑着什么,总之不似之前那般包容,隐隐有些尖锐。
他上位惯了,当下心里便有些不顺。
他打量起了四周,“不过,爱卿这府上,倒也太简陋了些,瞧这茶水,还是陈茶。”
姚玉书有些喝不惯这茶叶,随手搁在了一边。
白雨渐道:“是微臣招待不周。”
“罢了。”
姚玉书看着他,笑了,“朕倒是无妨,只是朕这爱妃啊,她性子挑剔,只怕是喝不惯的。”
他宠溺地低头,看着身边的少女。
少女似乎有些不高兴,伸手捶了他一下,被姚玉书抓住纤细的手指,紧紧包在掌心。
只听皇帝哄道:“好了,好了,是朕的错,莫闹了,有外人在呢。”
他话虽这样说着,却没有将少女的手放开,反倒拉得更近了一些,真似个无道昏君。
白雨渐皱了皱眉,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想到一件正事,抿了抿唇,眉头深锁:
“皇上。”
“微臣听闻,皇上判了镇南王于后日午时,凌迟处死?”
镇南王,姚玉书的皇叔,先帝的亲弟弟。
去月,因对皇帝出言不逊而入狱。
姚玉书的脸色淡了下来。
“爱卿对此有何异议?”
蓁蓁听到也有些惊讶,看向了姚玉书,他竟要处死自己的亲叔叔?缘何她没有听闻。
“他诅咒天子,忤逆不道,”姚玉书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抬眼,笑道:
“爱卿就不要操心此事了,好好养病才是正理。”
“皇上。”
白雨渐却是上前几步,他强撑着病体,缓缓跪倒在了地上,乌发丝丝垂落,掩住苍白的病容,好似一株虚弱的白梅树,他不疾不徐地劝道。
“民心为重。镇南王罪不至死。”
姚玉书道:“若朕执意要他死呢?”
白雨渐抿了抿唇。
他说:“皇上,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
此乃圣人圣言。
只有自己做到对待亲族亲厚,民众才会效仿仁义之举。
不抛弃故友,百姓们才不会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