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将唇送近,却停留在他嘴唇一寸的地方,呵气如兰。她的目光,从男子的两瓣薄唇一点一点,移到了他的眼底,他眸色很深,好像要将人一口侵吞进去。
呼吸纠缠之间,不分彼此。
他低头,一点一点地靠近,近到两个人的鼻尖互相擦过。
白雨渐嗓音微哑,“只要是,你的人。” 什么人,都可以。
这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就在蓁蓁闭上眼,准备迎来一个绵长热吻的时候,感到唇角被人轻轻一贴,却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衣衫窸窣之声响起,松香气味逐渐远离,被笼罩的感觉也消失了。
她睁眼,他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没想到有朝一日,白雨渐也学会了欲拒还迎这一招。
蓁蓁舔了舔唇,淡定地走到躺椅那躺下,然后对着后面挥了挥手。
“本宫要小憩一会,你且下去吧。”
达不到目的,就翻脸不认人。
一声轻笑倏地响起,又是无奈又是纵容的意味。
待她回头,白雨渐还当真是没了影子,真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撇了撇唇,却是伸出手指,按在那被他轻轻贴过的唇角。
不知为何,这个蜻蜓点水的吻,比那种深入浅出的吻,还要令人心动。
……
今日是前往伽蓝山的日子。
伽蓝山位于中洲极北之处,地势险峻,且时常出现极端天气,譬如六月飞雪、冰雹寒潮、大雾弥漫、极端酷热……甚至在一些传说之中,将伽蓝山传为鬼蜮。所谓鬼蜮,便是生人不至,死灵徘徊,阴阳交替,鬼魅横行。
但姚玉书显然不信这些。安顿好京中事务以后,便带着蓁蓁出发了。
此行最多耗费半月,且是秘密出行,蓁蓁特意从暗网中挑选出了替身,坐镇碧梧宫,以掩饰中宫空虚。
俪韦生前用药物控制这些暗网中人,解药在她手里,是以并不惧怕他们会反叛。
皇帝那边也安排好了一切。
出发前一天,蓁蓁却想到了广宁侯。
姜远道亦是知道伽蓝山有秘宝,此行恐怕不会顺利。姚玉书却道不必忧虑,姜远道就算再神出鬼没,想来也没有那么大的神通,猜到他们会何时出发,又会经过哪些路线。
蓁蓁迟迟不语。
为救姚南枝那一次,姜远道已经掌握了伽蓝山的地势图,以他才智,要想模拟出皇帝的路线恐怕是轻而易举。
姚玉书未免轻敌。
但她并未与姚玉书透露,姜远道也对秘宝虎视眈眈。
如今姚玉书对她的信任本就岌岌可危。
万一姚玉书认定她与姜远道串通,就算是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
是以去往伽蓝山的一路上她都很沉默。
姚玉书正在闭目养神。马车忽然一个咯噔,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蓁蓁掀帘询问。
姚玉书亦是醒了过来。
此次出行没有带许多奴仆,蓁蓁带了一个婢女,而姚玉书未带贴身侍从,禁卫军统领易容成了车夫,为他们赶车。
护驾的守卫在暗中跟着。
这一路,倒是挺像帝后微服出巡、游山玩水,但可惜蓁蓁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只因不得不打起精神,提防可疑之人,是以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挑动蓁蓁敏感的神经。
车夫连忙上前回道,“回禀主子,车轮陷进了泥坑,还请给属下一点时间处理。“
一看,果真是。
蓁蓁皱眉,身后之人忽然道,“既然如此,夫人,你我便去一旁等着吧。”
姚玉书手摇折扇,身穿象牙白的长衫,下了马车,往那一站,倒是一枚翩翩佳公子。
四周正好有一个面摊,二人便径直坐下,点了两碗阳春面。
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一勺秘制酱油,烫上两颗挺括脆爽的小白菜。
“这民间的吃食,倒是别有风味。”姚玉书嗅了一口面香,眸中微亮。
蓁蓁亦是叹道,“高官厚禄,美眷如花,不如一碗阳春面来得实在。“
姚玉书淡淡看她一眼,却没有接话。只是低头吃面,他出身皇族,自然是仪态优雅,不紧不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的是什么珍馐美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