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你在忙什么?”她提起一口气主动问起这个话题,“……见过你妹妹了么?”
这个话题的转折有些突兀,他一顿后才回答:“还没有。”
她撇了撇嘴,好像不太相信, 别扭的样子把他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儿,说:“真没有。”
她轻轻哼了一声,任他捏了一下,想了想又问:“刚才你来的时候车上还有别人么?我好像看到后排有个人影。”
“嗯,是苏小姐,冰洁的朋友,”他很坦然地对她说明,“来找我说关于她的事。”
苏小姐?
国文科的苏青?
一口一个“冰砚哥哥”叫他的那个?
白清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一把将男人推开、还自己虎着脸抱起了手臂。
“你让她坐你的车?”她气势汹汹横眉怒目,“你怎么可以让其他女人坐你的车!”
这个反应完全在徐冰砚的预料之外,他愣了一下,然后试图解释:“我……”
白清嘉才不听,一边瞪人一边控诉:“好啊,亏我刚还说我二哥风流不着调,谁知道你跟他也是一丘之貉!跟个女学生坐一起你觉得合适么?你的车只有我能坐!”
……已经不太讲道理了。
徐冰砚当时其实有很多话可以解释,譬如当时车上还有张颂成和褚元、他跟那位苏小姐并不是独处,又譬如他们之间坐得有距离、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逾矩的交往,但很显然气头上的女人并不想听这些,他审时度势、觉得自己还是直接道歉比较稳妥。
不得不说徐中将这个判断十分准确,倘若当时选择辩解那就是捅了马蜂窝、必然会惹得白清嘉大发雷霆,而当机立断选择低头道歉后大小姐的火气就渐渐降了温,接着他还保证往后绝不会再让任何异性上自己的车,总算哄得猫咪不再炸毛了。
“那她找你干什么?”她又开始盘问细节,“你们兄妹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跑过来搅什么浑水?”
女人的气息还紧绷着,他便不得不一边安抚她一边尽量详细地向她说明,告诉她妹妹在被学校开除以后一直独自住在外面、他们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见面,昨天她到警政厅找过他、他也没有让人放她进去。
白清嘉:“……”
诚然她与徐冰洁结了梁子、心里也是巴不得这小丫头能多吃些苦头长些记性的,可如今一听她近来的际遇心情也难免有些复杂——她毕竟父母双亡、只剩一个哥哥,如今年纪不大就要一个人独居过日子,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些可怜。
“你……你真没见她?”她的语气弱下去了,看着徐冰砚的眼神也有些犹疑,“……连门都没让她进?”
他看着她,点头:“嗯。”
她的心情于是更古怪,不单不觉得痛快、反而有种难以解释的憋闷。
“你、你也不至于要这样吧?”她微微低下了头,“见一面又没什么……总要听听她想说什么。”
顿一顿,又忽然抬起头瞪他:“你这样她肯定会觉得是我指使的,以后会更恨我!”
“我才不要做这个恶人!”
……又要开始闹了。
他无奈地叹气,低着头站在她面前的样子是那么温柔,而他看着她的眼神又显得意味深长。
“你不必做,”他牵起她的手轻轻一吻,“我做。”
白清嘉:“……”
这人……
她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不是不关心妹妹的,当然更不是不愿意见她……他只是故意在妹妹面前表现得严厉冷酷,然后把好人留给她这个未来的嫂子去做。
想清楚这一点后白清嘉的心情就更复杂了,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站在月光下的男人、什么坏脾气都消散了个干净,她甚至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又被自己的爱人轻轻揽回了怀里。
“这个问题本来就该你解决,”她还在嘴硬,假装没被感动,“……可别指望我会感激你。”
他听后低低地笑,好像对她真的没有一点脾气,还附和:“对,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宠爱的语气取悦了她,让大小姐窝在爱人怀里偷偷翘起了嘴角,默了一会儿才终于肯说软话,问:“那你最近有时间么?要不,你陪我一起……见见你妹妹吧。”
他低头看向她,眼神都比平素更明亮一点,问:“你愿意见她了?”
前几天在火车上还提都不想提,现在……
“那你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她又瞪他,埋怨人的样子在他眼里也很美,“我才不要被人说是得理不饶人的刻薄嫂子,我要看起来很大度、让你妹妹自惭形秽。”
他又笑了、大概是因为觉得她可爱,看了她两眼后又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了她一下,女人甜蜜的气息令他陶醉,同时也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嗯,自惭形秽,”他哄着她,“我随时,看你方便。”
她又在别扭地哼气,可在男人继续亲吻她时却没本事拒绝、只好又缠缠绵绵地跟他亲热了一会儿;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她的声音特别轻,说:“那就明天?我不想再拖了……不然总觉得心里挂着事,不安生……”
“好,”他温柔地点头,“你想在哪里见她?”
她想了想,说:“去你的官邸吧,到我家来也不太合适。”
他又点头,说:“那我去安排,明天来接你过去。”
她“嗯”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秀美的眉又皱紧了。
“一说你妹妹我想起来了,当时新沪的那个教务长还偷了我一本翻译的稿子呢!”她再次义愤填膺起来,“三百大洋!他拿我的稿子从出版社骗了整整三百大洋!”
“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必须当面跟我道歉!而且必须把这笔钱还给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