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叶易鹏以极低极低的声音说,说完这句话后,他把拳头握紧,眉心拧成一团。
“搜救队那边怎么样了?”鹏鹏舅问。
村长叹了口气,眉目间的神情一目了然。
时典的眼皮颤了颤,像蜻蜓扇动透明的翅膀,极快极轻的。
她走到画字的孩子身旁,蹲了下来,看着他在地上画的字,看着看着,她的眉头微微一蹙。
“你写的是什么?”
男孩似是这时候才意识到身旁有了人,急忙用手掌将沙子抹净。
时典捉住他的手腕,眉头越皱越紧。
“大哥哥、大哥哥是……”男孩抬起头,脏兮兮的脸上,两对鸽子蛋大小,干净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是因为救我才……”
时典咬下唇,眉心已然皱得解不开。
她蹲着,往孩子面前走了几步,放轻了握在他手腕上的力量,颤抖着声音问:“在哪里?大哥哥在哪里救你的?”
“在山洞那里。可是他们去找了,都没找到!”男孩一说完,丢下画字的棍子,起身跑进屋里。
时典猛地站起身,亮得刺眼的天空忽然变成混沌的一片黑暗。
她晕了一会儿,手在空气中摸索着,最终摸到爸爸粗糙的手。
时正声扶住她,看了眼乱七八糟的沙子和印记,马马虎虎地可以辨认出“叶”和“铎”两个字。
“村长……老师……”时典朝着屋门喊两声,声音却逐渐低落,低到连她自己都不太听得清,“那个孩子,你们问过吗?”
“问过。”老师点了点头,“但是,去过。去过他说的地方,已经被掩埋了。”
“没找到人。”村长补充。
时典愣愣地“哦”一声。
“和那孩子有什么关系呢?”林许榛问,大而空旷的眼眶里透出疑惑的光。叶易鹏轻轻地揽住她。
村长愣了愣,回头看了眼屋内,说:“那孩子独自一人要到镇上去,澄铎他们出去找他……一个村民骑着三轮车回来,就正好把孩子带回了,结果……”
听到儿子的名字,林许榛的眉头皱了皱,她转过身,靠在丈夫肩头忍不住哭起来。
鹏鹏舅布满血丝的双眼睁大了些,他站起身来,声音苍老,却带着一股不可反抗的威严:“现在就是猜想,他们可能脱险了,正躲在哪个地方,我们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快点找到他们!”
“找到他们……”一位家长说,抬手捂住眼睛,无力地哭出来,“我就让他不要来了!不要来!偏不听!”
“现在说这些能有什么用呢!”许是一对父母,做父亲的痛切地说。
三对父母,六颗悲恸的、希望和绝望并存的心,这时候聚集在一起。
搜救行动还在继续,从早到晚。时典答应妈妈不做傻事不胡来,于是跟在爸爸身后,在该出去的时候出去,该坐下的时候坐下。
山里的天气多变,午后下了一阵瓢泼大雨,时典被爸爸掩护着在回到了面包车上,搜救队也暂时收队,大家都担心着山体会再次滑坡。